着脑袋盯着她那高大的爹看了好一会儿,两手张得大大的问道,“南河比爹还深吗?”
陈庚望不答反问,背着手看她,“知道错了?”
“知道了,”小姑娘教他这么一问,立刻又低下了头。
陈庚望哪里会就这样听她一句“知道了”的就不再追问的人,于是又问,“哪儿错了?”
“我不该乱跑,娘说南河深,一掉进去就爬不上来了,”小姑娘也还是很认真地反省自己的过错,掰着手指头一字一句的分析,“以后我不去那儿了。”
“还有呢?”陈庚望点了头又问。
“还有?”小姑娘眨着迷惑的眼睛回头去看她娘,“还有啥哩?”
宋慧娟一时也没想出来,就这么怔怔的抬了头去看门边的男人,还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睛,落到陈庚望眼里,一大一小都这般瞪大了眼瞧他,反教他的话哽在了心口,不上不下。
“小小年纪就不听话,喊你几遍不住,今天不听大人的话,明天谁还能管住你?”
这话说的严厉,小姑娘的眼睛里再次盈满了泪水,可她并不敢不听,宋慧娟听得也难受,却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就顶撞他,教他失了父亲的尊严,直到小姑娘含着泪儿又走到她身边重新认了一遍错,陈庚望这才终于松了口。
宋慧娟心里难受的厉害,能做的也只有把人揽进怀里替她擦擦泪儿而已,安慰两句,“知道错就好,以后改了还是爹娘的好孩子......”
陈庚望教子的方式很少如此,大多是拉着人认认真真的摆事实讲道理,今天这样一点都不收敛很少见,却也更伤人,宋慧娟无力改变他的,甚至很多时候也是认同他那样心平气和的讲道理的,但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只单论今天这事儿,宋慧娟自己是不会水的,如今两个孩子年岁小,她便只得这样说以便减少他们靠近南河的次数,从而降低落水的危险,但她这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想法在陈庚望这样的大男人眼里是不可取的,哪里能一遇见什么难处就这样畏手畏脚,这不是他的作风,自然他的孩子也不被允许如此。
于宋慧娟而言,她只庆幸没出什么事,更重要的是也教他们知晓了那南河的厉害,心里有了数远着些便成。
这一天终于落了幕,宋慧娟眼看着他们兄妹俩爬上床,给他们盖好了被子,才腾出手来去洗那沾了泥的衣裳。
夜色早已黑沉,一牙弯月远远地挂在天边,就着照到手上的光揉搓着衣裳,偶尔吹些风来解解身上的微汗,身后那坏家伙精神得很,被陈庚望抱在怀里盯着那水缸里的荷花乐得不知所以。
“坏家伙,”宋慧娟搭好衣裳回过头就发现那坏家伙伸着手就要去抓荷花,“把荷花抓散了怎么办?”
说着,忙擦了下手,把人从陈庚望手里接了过来。
被宋慧娟转过身抱走的坏家伙一眼看不到新奇的花儿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叫刚松了去的大手一巴掌又拍了屁股,“还闹?”
坏家伙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被他老子拍了一掌也不哭,张大了嘴反倒要和他老子斗上一斗。
宋慧娟教他流的满嘴的口水逗得发笑,“牙还没长出来,就要跟你爹斗了。”
陈庚望被面前的妇人取笑也不恼,只哼了一声往前走,“还不是你惯得,一个二个都不听话!”
“都是我,”宋慧娟看着那道身影算是应他一句,又低下头去逗怀里的坏家伙,“日后你就得专交给你爹管,我是管不住你。”
走在前面的陈庚望听她这样敷衍,却还是认真说道,“这小子不严管是不行,那两个大的也不能娇惯,遇水不妨事,打明儿起下了学去河里扑腾两下就会了。”
就这样,两个孩子还在睡梦中就被他们的老子已经决定好要扔到水里扑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