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陈庚望回到家时已是饭点,这顿饭吃过陈庚望还和宋浦生说了会儿话,宋慧娟便趁着洒扫起了灶屋,又把前些日子她做的几件衣裳装了起来,等会儿是要他带回去的。
等宋慧娟忙完这些才坐到堂屋歇上一歇,恍着脑袋听他们说了几句大事。
这男人家的大事她是从不掺和的,手里拿着针线继续做起了小衣裳,时不时抬头看看趴在桌子上翻着字典的两个孩子。
等他们唠完大事,那高高挂在院门上头的太阳偏了一些,日头也没那么晒了,两个孩子早已撑不过去睡了过去,连宋慧娟坐得久了身上也有些困怠。
这时,宋浦生才转过来走到她身边坐下,看了看外头的天儿,“这会儿不晒了,我可要回了。”
宋慧娟点点头,起身进得东屋拿出了他来时带的那个布袋,“这几身衣裳带回去,还有那缸子酱豆子装,等会儿寻个竹篓子装里,回去开了盖就能吃了。”
她一遍遍嘱咐时,陈庚望已找出了家中的竹篓子,把那黑漆漆的小陶瓷缸子放了进去,且寻了一条绳子来。
“绑着稳还是背着稳?”宋慧娟站在旁边看了会儿,生怕一个不稳碰碎了。
陈庚望手上不停,绳子在他手中来回在车座和竹篓子中穿过,“背着太高。”
宋浦生两手扶着竹篓子,见他说完后他大姐看了一眼便不再说了,但面上毫无郁色,如此他才放下心来。
等陈庚望绑好,宋浦生推着车子出了门,这便要回家去了。
这次宋慧娟心里便不那么难受了,过不多时,地里的活忙完后她也能回去住上几天,大约到那时也要多带上一个小娃娃了。
“我走了,回去罢,”宋浦生朝那扶着门框看他的他大姐说。
“我这就回,走罢,走罢,”宋慧娟对他摆了摆手,还不忘嘱咐道,“路上慢些骑。”
话是这样说,但人还是站在门边,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拐了弯彻底离去,连铃儿也听不到了。
这一次的离别是不同以往的,陈庚望看着身边的妇人再不似那满身的悲痛,便开口唤了人,“进去罢。”
说罢,率先提起步子离开,短短几步路,他却没有听见身后妇人的动静,回过头才看到那妇人还扶着门,脚下只微微走了一步便停滞不前了。
宋慧娟本是站的久了,再加上腹中的孩子月份大了,行动难免有些不便,脚下的步子也就慢了些,她便扶着门还是缓了一会儿。
她的头还未抬起,就见那双大脚又回到了她身边,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的手臂,问她,“走不动了?”
宋慧娟摇了摇头,“站得久了,腿有点麻。”
“哪条?”
“右腿根上。”
宋慧娟试图抬抬腿,却还是使不出劲儿,紧接着便感受到一只大手按了上去,上下揉捏着,她低了头视线落到她那条被另一手紧紧握住的胳膊,继而落到那弯着腰的人身上。
“试试,”她久久盯着那脊背看的失了神,还未回过神来那张脸已然转了过来,两双眼睛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宋慧娟立即恢复正常,“好多了。”
看着那双下意识的垂了眼眸,陈庚望的眼也冷了下来,缓缓直起腰却没有松开那条细的他一只手就握的住的胳膊,只低垂了眉眼看得那还牢牢抓着门的妇人,淡淡说了句,“进去罢。”
胳膊被人抓在手里,宋慧娟动了一下,那手却是抓得更紧了,她便只得由着他在前头走,努力抬着步子跟着。
幸好,这时腿上也有了劲儿,她也能跟得上,他脚下跨的一步大的很,放在平日她也是跟不上的,且论此时了。
待二人走近屋内到了小床边,宋慧娟借着他的劲儿坐了下去,“去睡会儿罢。”
这话对谁说的不言而喻,人便离了去坐在那大床上,宋慧娟这厢仔细看了看两个睡着的孩子还算踏实,才终于能歇上一会儿。
这事过后,天儿愈发的热了,地里的庄稼也成熟待收了,抬眼望去,一片平原尽是黄。
越到此时,东边的小院越忙,因着宋慧娟也快到了日子,每日在外忙得分不出身的陈庚望唯有吃饭的那半个钟头才能回得来。
这时,宋慧娟还是能顾得住这一家子的洗衣做饭,手里也能拿着针线动上两针。
俗话说怀胎十月才得子,可过了十个月,腹中的孩子还没动静,宋慧娟摸着起伏分明的肚子还是忍了两天,能动弹还是好的,晚几天也不怕甚。
是夜,宋慧娟起夜正赶上陈庚望拍门,她应了一声忙去取下门闩,满身麦秸的陈庚望顶着竹帽子一步跨了进来,拿起她手里的门闩又放了上去。
宋慧娟便先一步走进灶屋,倒了热水,半掺着凉水,温热的正好。
这时,陈庚望已站在门边拍打着沾在身上的麦秸,身前的他随意拍打几下就扫掉了,身后的却看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