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陈庚望忍着黑脸,如了宋慧娟的愿,转头把人扛到了西屋。
宋慧娟哪里料到他这几日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还有力气,生生教他折腾了两回,一时连起身的劲儿也没,她任由那粗壮的胳膊给她盖上了被子,随意重重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漆黑的夜里,两道喘息声一浅一重,两人都闭了双眼渐渐平缓着呼吸,似乎融进了这蝉鸣不断的夜里。
好一会儿,宋慧娟才缓缓睁开了眼,看着那对着她的宽正的下巴趴在了他身上,对他说起了今天发生在小明守身上的事儿,连她前几个月去学校问的事也老老实实说了,却没直说她给小明守说的那些说鼓劲儿的话,只撑着身子看着他,等他开口。
陈庚望听完怀里这妇人的话,如她所愿地睁开了眼,那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心里对她这样自己做主不与他商量的做法生了怒气,连带着语气也十分不善,“你既是也问了,自然得按着人家说的,去不得了。”
宋慧娟心里咯噔一下,她就怕他又是这个样子,却也知道当时是自己没问过他的意见,的的确确也是她的错,便也只能老老实实低着头认错,“我知错了。”
她这话一出口,倒教陈庚望惊了,那脸也不背着她了,可是转过来好好打量了她一番,她那脸上还是泛着红,比往日瞧着更艳一些,许是今儿他太厉害了,可怎么也没瞧出什么奇怪来,那脖颈还是如常一般直直的支撑着,一点儿也不像她说出的话那般。
可,他也认了。
这时,便又见怀里的妇人倒在了他身上,头枕在他胳膊上,脸也不看他了,继续说道,“我想着你上了学,也识得字,等这一阵儿忙完了带着他教教他可成?”
这话说完他只晚了一会儿还未搭话,那妇人便又把脸转了过来,又问他,“咋样啊?”
短短的几分钟,她在他怀里颠过来倒过去,惹得他呼吸愈发沉重,他身下一紧,揽住怀里的人,不顾她惊呼出了声,还是趁着夜色又荒唐了起来。
这一夜,折腾得太过厉害,等他结束宋慧娟早已昏睡了过去,只在最后关头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闭着眼依靠本能贴近了他的耳朵,轻声问他,“你可不要忘了,闲了要带着小家伙识字哩。”
陈庚望顾不得这时候她还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却也不得不点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这一夜闹得厉害,宋慧娟也忽略了另一事,直到凌晨她醒来要喝水时,才意识到昨夜事后未烧水洗身子,可来不及细想她连身子骨都不大听使唤了,一个没撑住压在了那具身子上。
“咋?”陈庚望倒不至于教她一个未满百斤的妇人压坏了,只是也跟着醒了过来。
“口渴得厉害,”宋慧娟指了指冒火的嗓子。
陈庚望听过,立时便起了身去倒水,而宋慧娟这时才开始慢慢伸着指头算了起来,按着上辈子的时间,现在也是个时候。
等陈庚望递了水给她,她才醒过神来,接过那茶缸子。
陈庚望见她端着不往嘴里喝,便说了句,“快喝。”
闻言,宋慧娟这会儿也不在意,贴近喝了一口试了试,水温正好,多半是他在堂屋已经凉过了。
喝过一缸子,嗓子就好多了。
陈庚望接过她递回来的缸子,又问她,“还喝?”
只见那妇人朝他点了点头,“半缸子就成。”
宋慧娟眼看着那道身影端着缸子转身又出了去,想着在东屋睡下的两个孩子,手上已不自觉抚上了她的小腹。
再过一两个月就知有没有了……
如今她这日子咬着牙也只得往下过,为了这两个孩子如何也是过,为着肚子这个还不知有没有的也得过。
至于他们夫妇俩,能如此这般已是最好的了,除此外她再想不到还能如何了。
待孩子们都长大成了家,他们这两个老骨头能有人去倒一缸子水来解了口渴,还知晾凉了热水,已是很好了。
其余的她从前不敢奢求,现在更也不会奢求了……
待到第二日早上吃了饭送走陈庚望,宋慧娟就把小家伙拉到身边与他说,“我和你爹说了,等这一阵子忙完地里的活儿,你就跟着也认字。”
小明守听了,脸上止不住的兴奋,也不知如何表达开心了,对着一脸淡定的小明安就说,“等哥哥识了字教你可好?”
小明安才是真安静,对着她哥哥这副样子也是无奈,宋慧娟见了也直笑。
若是此刻有外人推门进来看见她大儿子的这副样子非得惊着不成,他在外头领着他那些小兄弟们的沉稳气势对着小明安是一点儿也摆不出来。
与小家伙说过,宋慧娟便带着他们继续去上工了。
等这一茬玉米收完,再把地捯饬一遍,就能紧接着种冬小麦了。
可玉米只从地里收完还不成,还得装了车交到粮站,剩下的再一家一户按着公分分了作口粮,这头一茬才是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