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氏走后,陈庚望便蹲在厨房外的石头旁发起了呆,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起身走进了西屋。
她静静地躺在外侧,两眼紧闭,心口没什么起伏,像是没了呼吸一般,那惨白的脸色竟然逐渐和那梦中的老妇人重合起来,陈庚望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
陈庚望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那床边,轻轻伸出手探到那鼻息下。
还好,他心口一松,还有一股热气扑在他的手上。
可这时他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来,她已经睁开了眼,只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他就发现那眸子里一片死寂,没了生机似的。
陈庚望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怔怔的看着她视若无物的阖上了眼,轻轻蜷起那瘦弱的身子,背对着他。
他不知道怎么对她说,又该对她说些什么?
要为自己辩驳吗?对她说他不是故意的吗?
他说不出这话来,他是知道的。
可眼下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不曾理会她的反抗,也是他不曾顾及他们的孩子,更是他让事情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陈庚望回过头,看着那仿佛随时就会裂碎的她,按了按疼痛的额角,视线向下一瞥,就注意到了被他塞到床下的床单,还有一条被鲜红的血迹染了大半的床单。
拖出那映着大喜字花纹的瓷盆,关了门,走到水井边,双手一抖,那床单便轻轻展。
他没想到会流着么多血,她那么瘦,这一床的血许是耗尽了她大半罢。
凉水浸入床单,那干涸的血迹像是活了一般,仿佛是早间那时正从她身上流下来了一样。
直到那冰冷的井水溢出来,流到了脚上,陈庚望才猛地回过了神,来不及关水,直奔那西屋而去。
看得那屋里的情形,陈庚望怔住了。
“你……”
宋慧娟听到声响,缓缓抬起了头,又用两只手的手心夹起了被子盖在身上,平静地靠在了身后的箱子上。
往日镇静肃穆的陈庚望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她受伤了?!
是了,昨夜她手上的指甲几乎都断了,虽然都被他一一剪过,可还是有几根伤到了里面,眼下竟连被子也拿不起来了。
陈庚望没有忽视她枕边的药,大步走上前,伸手探到她身边,抓起那铁盒子,问道:“怎么涂?”
宋慧娟皱了皱眉,睁开眼便伸手去夺,奈何陈庚望本能地往后一躲,宋慧娟便直起了身子,还是要夺,可偏偏扯动了身下的伤口。
“嘶——”
宋慧娟忍不住那脆弱的伤口,闭了闭眼,恢复平静后,淡淡的道:“你出去罢,我自己能涂。”
陈庚望视线下移,落在她的手上的伤痕,还是没有放下手里的盒子。
宋慧娟见状,也不再多言语,两只手掌按在身后,往下缓缓移动着身子,稍稍一动便会牵扯到身下的伤口,尽管她心里再故作平静,也不得不疼得闭上了眼。
陈庚望看她疼得直吸冷气,这时便伸出了手,将那铁盒子放在了枕边,两只大手僵硬的托着她的身子往下移。
宋慧娟感受到腰下的力量,也没再坚持,便顺势躺了下去。
听到那轻轻的关门声,宋慧娟便松了心神,也没再起身了,实在太疼了,折腾这么一回就要了老命了。
听得院子里的哗哗水声,她那嘴角便翘了起来,看着极度讽刺。
上辈子自己先后为他生下四个孩子,也没见他屈尊降贵为她洗过一件衣裳,连那冬日里的月子里都不曾有过的待遇,此刻竟会“享受”到了。
折腾了大半夜,天不亮人又被活活疼醒,现下她是没有气力再熬下去了,眼皮一松,人便睡了过去。
待陈庚望洗了那床单后,仔细搓净了手,便拿起那铁盒子,轻轻掀开了被子。
当宋慧娟再有感觉时,只觉得身下发痒难受,等意识彻底清醒了,才觉得不大对劲,微微抬头往下一看,见得那宽大的身影,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没有挣扎,任由陈庚望动作,可身体格外的敏感还是让她产生了反应,连陈庚望也注意到了。
可这时的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心思了。
一个心如死灰,一个小心翼翼。
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从她回来的那一天起,她与他就不应该再有什么了。
而她也应该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
尽管这一世的陈庚望为她亲手洗床单,为她亲手涂药,或许以后还为她再做出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也许前些日子的她还一味妥协,但刚刚经历过他的怒火之后,她就彻底冷静了。
这天上午,陈庚望难得的没有上工,也没有外出,只坐在方桌前沉默,偶尔抬头看看宋慧娟。
而宋慧娟只当做看不见,静静地躺在床上,不是闭着眼睡觉,就是闭着眼发呆,如此一来,就不觉得时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