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漆的暗红色铁门,有些地方已经生了锈,变成棕褐色,推门时发出巨大的“吱呀”声,像是岁月发出的低吟。
进了院子,正对着院门和东面的分别有一间瓦房,两间房子连在一起,西面是一面泥墙,墙边有一颗巨大的柿子树和一小块菜地,地上散落了些残枝,落叶铺了一地,靠着院门的角落里还有一间泥屋,看上去像是新搭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季泽平踩着满地残枝落叶,背着燕秋知进了堂屋。
依旧是一扇红色的门,只不过这次是木质的,屋子并不大,墙上坑坑洼洼的,挂了几张老照片和一个旧式钟表,屋内放着一张木质小方桌,几个木质小矮凳,陈旧但仍然□□着的茶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燕秋知忽然想起来,从前听村头大爷大妈聊天时谈到过,季泽平父母早逝,不仅没留下什么财产,还欠了不少外债。
季泽平平时不仅要赚钱还债,还要照顾一双弟妹,因此早早辍学务农。
家境贫困,日子并不好过。
“大哥,你回来啦!”稚嫩的声音响起来,一个扎着歪七扭八麻花辫的小女孩撩开蓝色碎花帘子,探了颗头出来。
燕秋知正坐着休息,听见声音,便扭头去看,本想扯个笑容,没想到下一秒小女孩就朝她猛地冲了过来,直接撞上她的腰部,她本就虚弱,季泽英又长得壮实,这一撞差点把她撞飞出去。
紧要关头,一双大手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腰身,紧接着便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身后人的气息就落在她的头顶。
季泽平扶着燕秋知,眉头低低地压着,狭长的眼睛氤氲着怒火,“季泽英!你怎么回事?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季泽英小朋友明显不服,双手叉腰,肉脸颤抖着,喊道:“可是她坐到我们吃饭的桌子上了!”
燕秋知惊觉自己的唐突,自己家中虽不富裕,但像样的椅子还是有的,这小方桌的高度与家中的椅子差不多高,刚刚季泽平背着她,靠着桌子把自己放下来,她就自然而然坐在这儿了,只以为是椅子,竟没有察觉这是他们家吃饭的桌子……
一想到自己居然坐在别人家吃饭的桌子上,燕秋知的脸上像是有团火在烧,脚踮着地要下去,可她并没有如愿,因为季泽平再一次拦住了她的腰肢。
明明她的腰身也不算特别纤细,可季泽平的一只大手竟然能直接将她的腰身覆盖,意识到这一点,燕秋知悄悄红了耳朵。
“你就坐着。”季泽平绷着脸说。
语气有点凶。
季泽英气得原地跺脚,“大哥!我平时在这桌子上玩玩具你都不让,她……她都把桌子弄湿了!”
燕秋知一听,更觉得坐着不合适,可季泽平就像是铜墙铁壁,任由她怎么推都推不动。
她这边还没什么进展,就又听到季泽平朝泽英厉声说道:“过来道歉。”
这不仅把小家伙吓了一跳,更让燕秋知的小心脏都颤了颤。
季泽平……好凶啊……
季泽英是真被吓到了,大哥发起火来还是很可怕的,下眼睫挂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一双小手绞在一起,只是仍然倔强,“我,我不……”
“道歉!”季泽平再次厉声说道。
可小朋友有小朋友的自尊,过于强硬只会适得其反。
燕秋知拽了拽季泽平的胳膊,触碰到他那硬邦邦的手臂后又赶紧收回手,“泽平哥你别骂她,是我坐错了地方。”
“坏女人!”季泽英双手紧紧攥着衣摆,给自己鼓气,婶婶说得果然没错,大哥娶了媳妇儿就不爱她了。
季泽平此刻是真的动怒了,眸光一沉,两步走到季泽英身边,“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有些话,如果没人引导,小孩子是不会说出来的。
季泽英终归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当即就哭着招了,“婶婶说,你有了媳妇就不要我和二哥了。”说完,觉得越发伤心,直接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嚎啕大哭起来。
燕秋知听到“媳妇”二字,面色微红,赶紧跳下桌子,走近解释道:“泽英,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后面的字实在难以启齿,一时间叫她手足无措。
季泽平半蹲着,与季泽英平视。
“小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丢下你和你二哥的,记住了吗?”
听到这句话,燕秋知有些惊讶,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糙汉子能说出来的,说实话她有些羡慕季泽英,羡慕她个有这么好的大哥。
忽地,燕秋知又想到了自己,她好似从出生起就不被期待,年幼时因为爹娘有意无意间的偏待,不得两个姐姐的喜欢,弟弟也只知道欺负她,因此并不能感受到所谓的兄弟姐妹之情,当时也觉得无所谓。
可现在看到季泽平兄妹的相处,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渴望亲情的,只是有些人幸运,能够得到亲情,而有些人太不幸,连最基本的亲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