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力排众议,让李钺搬入了东宫九阁中的隐元阁,纵使有人暗怀鬼胎,也抵不住天元帝的雷厉风行。
苍玉宫内,玉珏神情晦暗地立于窗前发呆,连身后有人前来都恍若未觉。
云千山静静站在玉珏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那背影美则美矣,却莫名让人感到伤感。云千山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却也不忍玉珏继续感伤。
“这次为何会如此好心?”
“好心吗?”玉珏木然地反问,“岂不知是好心还是坏心,这片东宫就是大盛皇子的修罗场,一个三岁小儿在这里岂能长命,任他寄养在惠安宫还能多活两年,搬进东宫就是走进了死路。”
“或许他能活下来呢?”云千山装模作样道。
“那都尉岂不是会很开心。”玉珏语气中带了一丝调笑。
云千山正经八百道:“我对皇子没兴趣。”
玉珏似笑非笑,“不知都尉是对皇子没兴趣呢?还是不敢呢?”
“皇上对他这个皇子重视吗?”云千山挑了挑眉,神情中透着不在乎。
玉珏缓缓靠近云千山,故作高深道:“那可不好说,都尉可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云千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淡淡地回了句:“本都尉谨记。”
对于云千山的躲避,玉珏暗自好笑,口中唏嘘不已,“可惜可惜。”
云千山疑惑,“可惜什么?”
“可惜他活不下来。”
东宫最可怕之处不在于其杀机四伏,兵不血刃,而在于其安忍无亲,罔顾道德。皇子之间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修习的不仅是诸子百家,还有权术,谋术,战术,驭人之术。让一群争权夺利,争强斗狠的人在一起,不会是安然太平,只会是你死我亡。
——
天元十二年,东宫隐元阁内,李钺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横躺的死尸,瑟瑟发抖。从他搬进隐元阁至今已经一年有余,他第一次有了濒临死亡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明白了东宫的可怕。此刻躺在他面前的是隐元阁的内侍,前日还在伺候他的饮食,今日就要将他从阁楼上推下去。他恐惧地看着内侍身上的伤口,紧紧地握着了手中的匕首。这把匕首是玉珏送给他的,他还记得玉珏当时说的话,“好好熟悉它,你很快就会用到了。”这一年来他深居简出,离开隐元阁不是去向父皇请安就是去看望玉珏,对各位皇兄也是避而远之,但还是招致了祸事。
几日前,天元帝驾临东宫考较皇子功课。各位皇子及皇子少师领旨御试,李钺虽年岁还小,但也已经启蒙,天元帝秉承一视同仁的态度,命他一同参加,也正是因为这场御试,让李钺遭致了杀身之祸。
三皇子李铮,年方七岁,资质平庸,少师郑元官拜三品礼部尚书,生母良贵妃出身平阳梁家,梁家乃清流世家,朝中并无实权。
四皇子李镐,年方七岁,天资聪颖,少师沈辞官拜一品内阁首辅,生母沈皇后出身卫国公府,沈家乃大盛世袭公爵,历代皆位极人臣。
五皇子李钺,年方四岁,少年老成,少师未定,生母娴妃出身颖川顾家,顾家乃传世名门,历代人才济济谋士似雨,但顾家此代入仕者只有官拜三品的刑部尚书顾贤,朝中势力薄弱。
六皇子李锠,年方四岁,性情古怪,少师未定,生母德贵妃出身朱国公府,朱家同为大盛世袭公爵,历代猛将如云统领重兵,当代朱国公朱定官拜二品定国将军,专掌军政。
东宫内,天元帝携一众皇子臣下登高望远,指着不远处一座修建的阁楼道:“朕听闻你们学业进步良多,特来考考你们,看到那座阁楼了吗,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学习不可固步自封,那座阁楼是朕专为你们切磋技艺而建,朕要你们为此楼题名,夺得头魁者,朕就将其所题之名挂到那座阁楼之上。”
四皇子一马当先应道:“父皇此举是让我们兄弟携手同进,互勉互励,实乃用心良苦,儿臣斗胆第一个来试上一试。观此处旭日东升,紫霞漫天,让人心旷神怡,儿臣为其题名紫极楼。”
“好好好,四殿下所题此名真乃应景之作。”群臣一片喝彩。
天元帝也甚是欣慰,对着沈辞赞誉道:“小四取的这个名字不错,看来是丞相教的好啊。”
“皇上谬赞,是四殿下天资聪颖才是。”沈辞恭敬地回道。
六皇子也不甘示弱道:“四哥已抢得先机,儿臣也不甘人后,父皇建此楼既是为了让我们兄弟切磋技艺,那我等必不辜负父皇的用心,儿臣为其题名善学楼,善学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我等必以此楼为戒,取长补短,互勉互励。”
“好好好,六殿下所题此名真乃一语中的。”群臣继续喝彩。
“小六甚懂朕之所想。”天元帝听着满堂喝彩,有种一荣俱荣的感觉,对这个儿子甚是满意。
群臣的一番吹捧过后,天元帝看着另外两个儿子皱起了眉头,“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