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逢意先跟苏乘棠置办了东西,拿了不少东西往家里走。
路上遇到红小队的人带着革委会的干部,他们拿着绳索和高帽急冲冲地往黄丹丹家里去,两人让出路来,站了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再继续走。
苏逢意知道妹妹在职工院只有黄丹丹一个朋友,在她身旁总是不安好心,见她干脆地举报黄丹丹,稍微放下心。
回家的路上,月光落在海棠树上。
枝头的嫩芽像是撒上一层皎洁的糖霜,看起来是甜的,就跟苏乘棠的笑容一样。
妹妹原先虽然漂亮的眼睛里总是装着无辜和空洞,现在借着月光看过去,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机灵劲儿。像是毫无灵魂的人偶忽然觉醒,浑身上下散发出生机。
若不是眼角的泪痣还在,他真会以为自家妹妹被人掉了包。
他们刚走到单元楼下,张弓长和两位穿着干部服别着伟人徽章的陌生男人等在原地。
张弓长月下看美人,呼吸一滞,急切地说:“这两位革委会的干部是来了解黄丹丹的情况,没有别的事,你别害怕。”
苏乘棠早就想好该怎么说,被他们带到海棠树下谈话,月白色的布拉吉随风摆动。
她说着口供,一字一句都在意料之中,和粮油店的纸条相互印证,将黄丹丹的罪名定的死死的。
“谢谢你,苏乘棠同志。你对咱们年轻同志树立正确的婚姻恋爱观做出了表率。咱们虽然不能对付侵略者,但能打倒腐败思想。你举报的很对,组织上会对你的高尚品格进行嘉奖。”
嘉奖什么的无所谓,能把黄丹丹这个害人精铲出就是最好的奖励。
苏乘棠这样想,嘴上却说:“她毕竟是我的好姐妹,她只是没能抵制外来糟粕思想的侵蚀,请多给她一次机会吧。”
革委会的两名同志相互看了眼,眼前这位姑娘容貌出众,人美心善啊。反而犯错的黄丹丹还在禁闭室里谩骂污蔑她,对比以后,高下立见。
“你不用给她说情,也不用背思想包袱。事情交到革委会处理,跟你没关系了。”
苏乘棠看着革委会的干部离开,张弓长走上前,想要跟她说说话。
然而苏逢意还在边上盯着,他捏着兜里的钱票,觉得自己的思想也受到了侵蚀,怎么能将这么好的姑娘物质化。
最终他一句话没说出来,垂头丧气的走了。
“刚才还以为你能被吓哭。”苏逢意陪着苏逢意回到家里,笑着说:“革委会的人可不是好相处的。”
苏乘棠装作忐忑地说:“真怕我说错话,万一——”万一黄丹丹又出来了,岂不是她的过错。
苏逢意却误会了苏乘棠,还当做是个胆小的傻白甜,洗了个苹果递给她:“吃吧,吃完收拾东西,明天让赵志和送你走。”
苏乘棠用手帕擦了擦上面的水珠,又用小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吃。动作不急不缓,斯文秀气。
苏逢意看的着急。这么个放在手心里养大的娇滴滴的妹妹,送到下五旗待两个月不得疯?
“你不送我?”
苏乘棠望着眼尾有着两道鱼尾纹的大哥,小声说:“我嫂子那边安顿好了么?这些天都没见到她。”
苏逢意叹口气:“大人的事你别操心。”
苏乘棠不问了,反抗道:“我二十了。”
“刚二十。”苏逢意笑着说:“在哥哥面前你永远是小孩子。”
苏乘棠不乐意了,她一个要假结婚的人,玩的这么大,怎么不算个大人呢。
苏逢意陪着苏乘棠吃完苹果,收拾好行李,到了夜里九点多钟离开了。
用他的话说,他得找个好疏通关系的地方被抓,以后妹妹想见他也好走动。
临走前,苏乘棠给大哥一个拥抱,大哥的眼眶一下红了。
苏乘棠收拾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也就五分钟,没心没肺地呼呼睡着了。
*
与此同时,夜间武鸣山,半山腰上。
032部队一团的战士们气喘吁吁地负重跑,脚下全是泥泞。
他们身后的吉普车装载的大喇叭喊着:“前面就是路的尽头!拼了命,给我往前冲!”
以为真的到了终点,跑在最前面的几名战士拼命抵达终点。
可惜到了以后,忽然发出一声哀嚎,接着七手八脚地脱下身上的装备——准备横渡湖面。
路的尽头有湖,湖的对面是悬崖峭壁。
本以为越野跑三十公里已经结束,现在看来只是开始。
战士们下饺子似得霹雳吧啦往湖里蹦,溅起的涟漪引得湖面的小船微微晃动。
船上站立着一名军官,在容貌刚毅的战士堆里,更是英俊无比。
他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容,眼神却毫无笑意地往渡湖的战士当中观察。
他背对着月光,身材高大健硕,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