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开门,恰巧看见季锦瑟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没有说一句话。
她走到她身边,坐下。
“丫头回来了。累不累呀?要不要吃点水果?”季锦瑟声音低沉。
“妈,我不累,水果也不用。妈,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今天是季泽之他爸爸祭日。”
白七摸了摸季锦瑟的头,将她抱在怀里,“妈,抱抱你。”
“傻丫头。”
那天晚上,季泽之很晚到家。
凌晨三点,他推门而进,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踮脚紧紧地抱着他。
他抬手回抱着。
“季泽之,辛苦了。”
季泽之摇摇头,将头埋在白七的颈窝。
“泽之,你过来。”
白七牵着他的手,走到桌边。桌上摆放着一架模型飞机,飞机屹立在山尖。
“泽之,飞机不会飞出大山,它会屹立山尖,保佑它的家人。”
季泽之一言不发,双眼通红,低头看着模型飞机。
“泽之,你爸爸他呀,好爱好爱你呀。”
白七说完,踮脚将季泽之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头,“泽之,我也好爱好爱你呀。妈也是,我们都好爱好爱你呀。”
季泽之眼泪流了出来,他搂着怀里的人。
那一天,季泽之去了趟杨家村,他坐在王钧的墓地旁,静静地,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墓地旁放着的一束茉莉花,他知道,季锦瑟也来过了。
————
季锦瑟躺在床上,闭着眼。
季泽之三岁那年,初夏。
王钧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束茉莉花,他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将茉莉花藏在身后。
“锦瑟,我回来了。”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你身后藏着什么?转过来我看看!”季锦瑟摘下围裙。
“没什么。我去洗手了。”
“快转过来,我看看!”
“真没什么,你不信?”
“王钧,快点!别磨蹭!转过来,我看看!”
“哎,真没什么。”王钧转过身来。
季锦瑟看着他身后藏着的茉莉花,低头笑了笑,“还说没什么?我问你,那这是什么?”
王钧挠挠头,“花,还是茉莉花,送你的。”
季锦瑟笑了笑,害羞地接过花,“这花,是你到镇上去买的?”
“那你别管了。好看吧?”
“好看。”
季锦瑟看着王钧,笑了笑,“谢谢了。”
王钧笑了笑,洗好手,“泽之,快洗手,我们吃饭了”。
他们一家三口,坐在桌边。
王钧跟她说过,“我觉得你呀,就像这茉莉花,味香又朴素。”
这是王钧这辈子说过最甜的情话。
季泽之一岁那年,大寒。
季锦瑟躺在医院床上,她生了一场大病。
“锦瑟,快看。”
季锦瑟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他手里捧着雪花,小子翼翼地递到她眼前。
“雪?王钧,外面下雪了?”
“是呀。我怕你躺着看不见。外面天冷,你也不能出去,等天气暖和了一点,我背你去。”
季锦瑟点点头,“王钧,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听医生说,这病,好不了。”
王钧摸了摸她的头,“呸呸呸,谁说医不好的?医生可没有说过,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啊。对了,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取名字呢。”
“对呀,我们的孩子都还没有取名字呢。”
王钧笑了笑,他坐在床边,笨拙地翻着新华字典,“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季锦瑟温柔地盯着他,笑了笑。
“我们家孩子,肯定要跟你姓。”
季锦瑟听着他嘴里嘀咕着。
后来,她的病慢慢地好起来了。
王钧背着她,走到医院的门口,“锦瑟,你看,雪还没化。”
季锦瑟看着雪,笑了笑。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走。”
“好好好。我扶着你。”
“我不要!”
“好好好。”
王钧放下她,理了理她的衣摆,“别乱动,衣服都乱了,我理理,理好就可以。”
“知道了。”
季锦瑟一步步地朝王钧走远,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回过头,朝着王钧招手。
“王钧,雪快化了。”
“嗯。雪快化了。”
王钧的身影渐渐消失。
季锦瑟睁开眼,擦干眼角的眼泪,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