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身后万骨枯;败者为寇,史官笔下误。千秋功业,掺几分世故;繁华过眼云烟,何必起执念。
“怎么办。姑娘若是输了比赛,一定会难过死的。”人群的后方,佩雯嘟着嘴,愁眉苦脸。
“别急,结果还未知呢。”程成松开抿住的唇,用轻柔的声音宽慰她。再偏头,低低地,“瞧这情形,叶姑娘怕是胜算不大了…我悄悄地去打点部分观众如何?”
君远洲的眼底雾气迷蒙:“不必了,大势已定。且观众中鱼龙混杂,难保不会有宫相的人在。想来不会输得太难看就是了。”他苦笑,喃喃道,“这丫头,又要花费一段时间走出来了…”
投票结束。其中一个评委,一个貌相古板的老头,对二位姑娘的表现做出了犀利而深刻的评点:
“在我看来,两个女孩儿的技艺是不相上下的,可以说都达到了较高的水平,这很不简单。但是,”他话锋一转,“在对待音乐的态度上,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私以为,弹琴不是用手,而是用心。音乐是心灵的表达,情感是琴曲的本色,用心应当是每位音乐者所必备的最基本的品质。第二位女孩儿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她领悟到了音乐的精髓。而第一位女孩子,我不知道你弹的曲子曲名叫什么,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件由众多细碎的织锦缎子所缝制成的补丁衣裳,色彩纷呈,华美艳丽,穿上去却逃不过被贻笑大方,因为根本没有统一的色调贯穿始终。”
比喻生动贴切,也够尖酸刻薄。
皇甫梓潼赢了,压倒性胜利。
而这场比赛,又像是朝廷上势力角逐的一个缩影。
“陛下,承让了。”宫相笑嘻嘻地说,洋洋得意。
君逸然表面上依旧淡定从容,无从窥探此刻他的心中所想。他也象征性地笑了笑,“梓潼的确才艺出众,寄语还需要努力。”
皇甫嵩靠上椅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悠悠道,“努力自是要的,只是努力用错了方向就不好了。您说对吗?陛下。”
见对方迟迟未有表示,他又补充:“就像鸡蛋妄图和石头抗衡,除了会加速自身的粉碎、灭亡,又有什么作用呢?终归是自取其辱、一败涂地罢了。啧啧啧,真是可惜。到底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这就是在赤裸裸地挑衅了,奈何那位并不怒。
“可我坚信,水滴石穿。”他淡淡地回。
“方才两位天才少女间的比试真是激动人心啊,我可是看得心潮澎湃呢。”叶瑾言喜笑颜开地走了上来,标准地露出了八颗牙齿。
男生:“是的,二人的表演都可圈可点。但既是比赛,就总要评出胜负,下面有请陛下为胜出者颁发奖品。”
叶瑾言:“哎?等等,在颁奖前,你方才设下的悬念总该和观众们有个交代吧?”
男生恍然地:“哦,瞧我这记性。大家知道,前阵子在我们学校里因为误会而引发了一场关于一对项链的风波,这也成为了此次比赛的导火索。比赛缘项链而起,也该以项链结束。鉴于这两条项链本是一组爱人间的信物,分散于二位姑娘的手中也不合适,所以她们已在私下里达成了共识—把另一半作为奖品赠予获胜方,这倒也不失为大团圆结局。”
“嗯。”双簧的另一方点头,“目前叶寄语同学已把另一半项链交到了我们的手中,请陛下把它奖励给皇甫梓潼同学。”然后带头鼓起掌来。
输掉了项链并不可怕,只是寄语同时失去的,还有自尊骄傲,以及,师父的独宠。
君逸然缓步上台,接过那件精美物什,它在熠熠发光着。他把它交到皇甫梓潼的手中,对她笑,带着发自内心的欣赏、赞美和慈爱,“很棒。祝贺你。”
寄语的心,碎了一地。这个男人,是她想要一辈子独有的,她舍不得跟任何人提起他,也舍不得任何人多看他一眼。皇甫梓潼的出现,让她感到了极大的威胁。
那女孩子腼腆娇羞地接过,“谢谢陛下。”瞧瞧,多惹人喜爱的姑娘。
他们并排站在舞台中央,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老式相机“咔嚓”地定格下了这一值得回味、纪念的时刻,起码对于皇甫梓潼来说。
师徒二载,寄语从未与君逸然同框过,现在,她更不敢奢求。出色的孩子,人人都喜欢的吧,那她又算什么呢?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她就会脱下华丽的水晶鞋,又恢复成了衣衫褴褛的灰姑娘。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汩汩而下,在风中凝成了冰。
“让我们来采访一下皇甫梓潼同学,请问你有没有什么获奖感言呢?”主持人把话筒擎到她的嘴边。
“很开心。虽然事先我就知道我一定会赢,但还是很开心。这对项链是一星一月,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把这条代表月亮的项链亲自送给他。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是?”主持人问。
皇甫梓潼微微笑着,她把兔子轻放在地,既而走向前排观众席的边缘。
“大将军,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