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却很有分量,加之山路泥泞,本不过半个时辰的路,青溪花了三倍有余的时间才到居住的竹屋。
少女轻喘着气,将背上的男人放下半搂进怀里,腾出一只手推开门,半拖半拽将男人放在临窗的竹榻上,这是她往常午休的地方,几步后就是一个屏风,后面是她晚上睡觉的竹床。
这男人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触手生温,明明是从深潭里捞出来的,竟一点水汽都没有,一路泥泞却片尘不染。放倒在榻上后,衣摆如烟般铺散,将不小的竹榻显得局促起来。
青溪再低头看自己,衣袖裙摆都湿了,尤其是裙摆沾上不少泥污。
她微皱眉头,走到屏风后把衣服换下,想到旁边有个陌生的男人,心里有些别扭,加快速度换完衣服,把脏衣服往洗衣篓一塞,又走出来。
男人静静躺在榻上,双目紧闭,乌黑微卷的长发铺陈,修长的脖颈缠绕着颈带,衣襟微散,露出部分雪白的锁骨。
青溪低头看着,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出“醉玉颓山”四个字来,她的视线落在男人唇上,因为受伤,男人的唇有几分苍白,却更显唇形秀美。
说实在的,他并不是青溪见过最好看的人,不说她那阵法天才未来姐夫,作为男主角,就有一张金质玉相的俊美容颜,她姐姐宋青湖也是清姿玉骨的冷艳美人。可不知为何,打一照面她就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青溪蹲下观察,忽的惊觉,男人的气息竟如此洁净。——并非毫无气味,而是他的气息会使她忽视周围的味道。
这一世的她嗅觉极为敏感,遇到的所有人身上都会有或浓郁或浅淡的味道,这阮霖生身上却一点气味都没有。青溪下意识靠的更近,直到手不知何时放到榻上,她才清醒过来。
男人发丝冰凉的触感在手中挥之不去,青溪摸摸自己指尖,目光落到腕上,男人的气息微弱,看起来不过开光期,真要动手,是绝对比不过众多法器护身的自己,加之“相见如宾”的保障,她决定将男人留下。
食色,性也。作为画师,她更难抵挡这样的美人。
哪怕他醒来后就要离开……她只能忍痛通知宗门来处理了。她摸摸腰间的玉牌,忽然想到什么,忙不迭上楼。
不一会青溪抱着纸笔颜料下了楼,将餐桌一擦,拖到竹榻前,宣纸铺开,尺寸不一的画笔陈列,蘸墨就开始画——她现在充满创作灵感。
一幅美人春睡图完成,青溪抬头看窗外,天近黄昏。少女的脸上后知后觉浮现几分懊恼,之前为了带男人回来,她把背篓丢在潭边。
不过现在也不晚,青溪转念一想,现在去拿背篓还能顺便捉条鱼、薅点野菜回来煲汤。
就是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青溪去厨房拿了块早上吃剩下的蔬菜饼填填肚子,匆匆下山。
赶在饭点前,青溪带回了一背篓鲜嫩野菜,两条潭中抓的鱼。她先是打开门看了眼竹榻上的男人,见他还好好躺着,这才转身到竹屋旁的小厨房做饭。
手中处理着鱼肉,青溪漫不经心地想,还好男人没走,路上她想到男人可能离开,总担心对宗门做什么不好的事,好几次想打开玉牌通知,只是回来一看到男人的脸,又化为不舍。
在灵界,很多地方比凡间便利,厨房的设施比之现代也没什么区别了,铁锅一放上去就自动打火,还能自如调整火候大小,锅炉炒着菜,另一边炖着鱼汤,烟气被屋顶悬挂的雾珠吸收。
很快两菜一汤就做好了。
阮霖生就在这鱼汤浓郁的香气中睁开了眼,他缓缓起身,长发如瀑倾泻于背,微卷的发自肩头散落,男人微微皱眉。
不远处传来少女惊讶的声音:“你醒了?”
他脸朝右轻侧,视线却仍一片漆黑,阮霖生抿唇,忍不住抬手轻触眼角。
青溪摆好碗筷,看到男人半坐,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长发,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发带,将微卷的长发束在脑后。
只是这样的简单的动作,也做得赏心悦目。
她微微咬唇,偏过头,不敢多看。这样过于强烈的情绪,让她有些警惕。
“做的是鱼汤?”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咬字间有种独特的韵味,让她莫名想到曾经最喜欢的荔枝冰沙。
唇齿间泛起虚幻的甜意,青溪回答道:“对,这种鱼味道很好——你要来一碗吗?”
男人微微点头,扶榻起来往饭桌走。青溪见着,只觉其行止风流。谁知下一刻,青年就被一旁的凳子绊住,一个趔趄。
……啊这。
青溪忍俊不禁。
男人听到笑声,朝她望过来,那双眼睛清似秋月,润如春水,视线却只定定落在虚空的一点。
青溪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盛了一碗鱼汤放在桌前。男人落座,仪态俱佳,只是她心存疑虑,总觉得他这动作中透着几分试探与小心。
青溪径直道:“公子的眼睛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