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恣看着眼前正在恢复梦境记忆的赵冉,不顾辰十九在脖子上的禁锢开口。
“天道法则是孤的本源,鸿蒙树是世界中枢,因果线是其延伸,他们三者相残,三者俱损,孤的力量也直接没了大半,世界屏障也因此破损的愈加严重。孤只能将本体一分为三,去滋养这三处,阻止事态蔓延。”
无恣径直向前走去,略过单膝跪地的赵冉。
“这百年来,下界混乱不堪,初期孤还能干预,可后来天道法则逸散严重,终于孤所行所见只剩这白雾一片。”
“孤知道大限将至却不甘无声赴死,所以当看到银河宇宙书局的救生舱经过,耗尽力量也要将你们引来,多可笑啊!还要谢谢这岌岌可危的屏障,要不然孤连你们也留不住!”
说到这里,无恣转身看向赵冉。
“你知道这是哪吗?这是孤诞生之地!孤是想到最后拼死一搏,可是孤为什么要信你也能不顾性命呢?”
“当然要好好试一试,孤当年就错在心慈手软,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一遍。”
赵冉已经将记忆整理完,蛇鞭每一剂鞭笞的疼痛都在复苏。她站起身咬着牙看向无恣。
“你怀疑我对书局的忠诚,却不怀疑一个忠诚的书局员工会跟你赴死的可能?你的逻辑真的很可笑!”
“可笑吗?可是最后的结局就是我们一起赴死,你会逃避吗?”
赵冉看着眼前笃定的无恣,纵使反感着她此时的傲慢,然而自己还是要说出那两个字,“不会!”。
“所以你看啊!这就是我的逻辑,孤尚在孕育中就听到过书局的事迹,看过你前辈的行事,也知道你们在遣返穿越者修补世界屏障上成果斐然。”
“更重要的是,你们员工都是世界遗民,每个人都愿以命履职。”
“孤一开始确实只想欺骗你们做个蓄电池做个传讯弹,不过你的聪明让孤改变主意了。”
无恣第一次主动直视赵冉的眼睛,她向赵冉伸出手,“你的世界已经被鲸落毁灭了,孤的世界正在走向灭亡,你要伸手拦一拦吗?”
赵冉回望无恣的眼睛,她在那里看到了当年,那时自己刚被队长救下,坐在救生舱里惊恐地看他和鲸落对战。
救生舱内一片宁静,救生舱外却是正在毁灭的天地,高楼塌陷,地壳崩裂,地底的岩浆涌上天空又从天空洒落,行人在哭喊奔逃,而更多的人却还没张口就已然死亡。
赵冉站在高空看着人们像蚂蚁一样被收割性命,看着混乱嘈杂的末世场景逐渐寂静,她就这样送别了整个世界的生命。
而鲸落却顺利吸取了世界能量逃往宇宙深处,只留下一个空壳世界被宇宙吞噬消亡,赵冉从此变成了世界遗民。
赵冉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走出那一天,她想质问队长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只救自己,自己无能又无用!可她无法说出口,她知道这些话的冷漠和无情。
她只能带着世界遗民的身份龟缩在庇护所,日日苟且偷生。
什么是世界遗民呢?
是亿万生灵,一方世界,都烟消云散,任凭你嘶吼愤怒也无能为力。
是爱你的,你爱的,恨你的,你恨的,你所有的爱恨都跟着世界一起寂灭。
是你的语言文字,生活习惯,行为逻辑,文化血脉在茫茫宇宙中再也找不到归处,此生再无一人同,这就是世界遗民。
不会再有人纠正你的口音,不会再有人埋怨你地域歧视,什么甜咸,什么节日,都没有人再跟你去打无聊的口水仗。
举目四望皆无亲,浩瀚寰宇一遗民,后来赵冉才知道书局员工以命履职,最初只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
赵冉在无恣的眼睛里看到很多故人,时间却只过了一瞬,她上前握紧无恣的手,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亦无惧!”
这是誓言,也是对当年未能同死的遗恨。
两个曾口蜜腹剑针锋相对的人将手以同伴的方式握在了一起,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看起来很不协调,却有些生死相托的味道。
辰十九在镯子里看的倒是津津有味,就差扼腕叹息。识别眼色她最在行,一早就悄悄收起禁制,躲着看起戏来。
眼看着两人握手言和辰十九却觉得还有波折,又继续蹲守。不出所料,本该言笑晏晏的二人只好了片刻就一起变了脸色,紧握在一起的手同时发力,都是想要将对方捏碎的劲道。
二人空着的手也没闲着,瞬息间你来我往打了数十个回合,都想将一记老拳送到对方脸上。
赵冉和无恣都只用了拳脚,互相用的也是粗俗的打法。
二人各有一手受制,打起来分外难受。赵冉仗着身高腾挪间抬脚一绊将无恣摁倒,无恣顺势两手一起用腰发力将赵冉甩过头顶,二人都想起身又都受制于对方,只好侧着身用腿脚缠斗。
“堂堂天道,却在地上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