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
见到墨翎消失的时候,为什么自己如此轻易地便打消了疑虑?一个晚上的时间,为什么自己只顾着逛街,却丝毫没有想到,叶片可能已被扔走?
她回忆至昨夜墨翎在符箓店外忽然冷淡的神色,感受到水流的冰寒顺着肌肤刺到骨头里。
太过得意忘形了。她颤抖着双唇僵在那里。和反派斗智斗勇,怎容这样轻易地放下警惕?
他们之间,可以互相防备、虚情假意、绝情到底。却不能也不该有一丝暖色。
谁先妥协,谁就一败涂地!
她灰败着脸色爬上岸,最后扭头看向河流。
在那里,清澈的溪水卷着花瓣,砸着被磨圆的石块,“叮咚叮咚”地流淌着。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夏婉妤向岩石边走去。
近岸的石块缝隙里,一缕轻微、几乎不可见的水蒸气蒸腾而上。她定睛一看,方才要死要活拼命寻找的叶片,如今正静悄悄地卡在那里。
少女颤抖着手攥住它,感受到灼烧的温度从皮肤处传来,终于长舒一口气。
她几下将它塞进香囊。扭头看向飞舟,发现不知何时,这条船已经开始上下飘浮起来。
还远不到放松的时候。
她拿起百米冲刺的速度向那个方向冲去。
然而在即将登船的那一刹那,视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立在船口,正微笑看着她的反派墨翎。
飞奔的脚步霎时凝滞,两人相对而立,一时间谁都无言。
但从少年的眼神里,夏婉妤知道,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为什么这么多地方不扔,偏偏将叶片扔在飞舟渡口?
为什么昨夜消失回来后,他会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去洗手”了?
怎么就这么巧,数米宽的河流,叶片能这么精准无误的卡进石缝里?
他在试探她。
倘若她没有察觉,那无心芍药便如他目的般变得没有效用。
倘若她察觉了,那么只要见到她手中的叶片,他便能百分百确认,这个女孩不仅所知颇多,还在故意与自己作对。
正如此刻。
“很遗憾,夏姑娘。”墨翎人模狗样的堵在那里,面上笑意盈盈,持剑的手看似闲散,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的蓄势待发。
夏婉妤只能强压下自己登船的心思。这实际上很难。因为还差一步,她便可以踏上飞舟的木梯。但她知道,这一步,差的不止是十万八千里。
它可以是生与死的距离。
少年面容温和而礼貌,浓黑的眸中倒映出浑身湿透的少女,似乎像是被取悦了一般,泛上几分笑意。
“你,没能赶上开船。”
伴随着他轻轻落下的尾音,巨大的飞舟轰鸣一瞬,腾空而起。
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中间相隔的,是谁都不能跃过的飞舟禁制。
夏婉妤心中泛起怒意,但不一会儿,就被她硬生生压制下来。
她死死盯住墨翎的双眼,哪怕船开了,少年越来越远了,也没有移开视线。
他们一个俯视,一个仰视,谁都不肯认输。
“我不会放弃的。”
墨翎的视线变得危险起来。
“哦?那你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就不信没有比飞舟更快到达金武城的方法!”少女喊起来,声音飘到很远,一字不落地传入少年的耳中。
“墨公子,咱们来日方长!”
*
纹金的线从红色深处开始颤抖,一点点坠出如珠般血丝。红色沿着金色向下,不一会儿便顺出时断时续的涓涓细流,沉默地滴落在在另一人宽大的手掌中。
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半月有余,随着血线的滑落,红书书仿佛终于有了一丝知觉。她微蜷手指,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重若千钧,饶是满头大汗,终究徒劳无功。
她不舒服的嘤咛一声,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随后渐渐地,骨骼发出一连串“咯吱咯吱”的诡异声响,整个人突然极其痛苦地痉挛起来。
把着金线的巫医被这异变一震,兀地吐出一口血。
他的手掌向后一拉,金线便被生生扯断,引出来顺着流淌的血珠子越聚越多,滴滴坠地,砸出一滩又一滩血洼,混成一片恼人的深色。
墨箫察觉不对,忙上前探视,却发现原本端坐的巫医早已无了声息,他牵着线的手浮上一种暗紫色的纹路,扎了根般向着男人的心脏涌去。
异变只发生在一瞬间,没等他采取措施,眼前人便死不瞑目。
墨箫抬眼看向红书书的方向,显而易见地慌了神,三两步上前控住她颤抖的身体。
她周围四溢的灵气酝酿成白光横冲直撞,将墨箫伤的脸色苍白。
青年滚动着喉结,痛苦地皱起眉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