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1 / 3)

姜葵又被传来的对话声吵醒了——

“奉制请期。”

“制以臣之女,备数于储宫,臣不敢辞。”

“咨骁骑大将军姜承,谋以公卿,太筮元防,有不减率典礼,今以礼告期。”

“皇帝嘉命,告曰:惟八月十六日可迎。”

——对话声文雅温和,礼节周到,有来有往。

这是亲迎礼前的最后一道流程:请期。使者带一对大雁而来,主人以礼相待,两家互相确定婚期。

婚礼有六: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其中,五礼用雁。每日清晨,皇宫里的使者坐着舆车来到将军府,送来数不清的礼物和一对又一对大雁。婚礼授雁,有夫妻相随、忠贞有礼之义……就是有点吵。

满院的大雁嘎嘎乱叫,如同一支声势浩大的乐队。

姜葵捂着耳朵,从床上坐了起来。

微凉的晨光里,她一身雪白睡袍,长发垂落至足踝,发尾轻快地打了个旋儿。

她已经在闺阁里窝了许多天,每日称病不出。入宫那一日实在累坏了她,回府后,她日日装病,以练习咳嗽为乐。年纪稍长的两位兄长都回了京郊外的军营,三兄在国子监上学,只有父亲姜承近日还在府里,忙着婚礼一事。

从订婚到成婚,往往耗时漫长。但不知为何,宫里的使者流水似地往府里来,礼数完成得飞快……就好像那位病太子谢无恙真的很喜欢她,急切地要娶她一样。

姜葵托着腮:隐约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小姐,又是新的请函。”小青从门外进来,抱着一沓信。

姜葵坐在梳妆台前,懒洋洋地拨弄着堆了一桌的请函。小青在她身后为她盘起长发,手指轻轻巧巧地穿过柔软的发丝,弄得她开始犯困。

“小姐今日有什么打算?”小青问。

“起床,吃饭,发呆,吃饭,睡觉,起床,发呆,吃饭,睡觉……大概顺便趁父亲不在的时候耍耍枪?”

姜葵打了个呵欠,掰着手指数了数自己一日睡觉的时长。

她长叹:“不嫁人的日子真好啊,我会很想念这一天的。”

边说着,她边随手翻着请函。这些信笺印有各式彩色底纹,上面写满漂亮的簪花小楷,来自长安各族的贵女。姜葵时常收到请函,内容往往要么是聚会晚宴要么是赏花踏青。因着她多年称病不出,这些聚会上很少有她的身影。

“拒了拒了都拒了。”她翻累了,“自从要嫁人的消息传出去后,全长安的世家女都在约我去赴会,结婚真的好麻烦啊。”

小青提醒:“小姐,里面有一张莲花底纹的请函。”

姜葵“嗯”了一声,翻出那张请函,低头阅读:“七月十七,祁王妃邀请我赴宴……她请我做什么?”

“也许,是为了见见未来的皇弟妹?”

当今圣上有四子,皇太子谢康是嫡出,却并非长子。皇长子乃是岐王谢玦,字无双。他早已纳妃,正妃是夏郡裴氏的嫡长女裴玥。姜葵极少在世族间走动,与裴玥并不相熟。

小青斟酌着语气提议:“小姐也许应当赴宴。”

姜葵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她挑出那张金箔莲花纹信笺,把剩下的请函都推了出去,示意小青抱走。

夹在其中的一页薄薄桑皮纸掉了出来,晃晃悠悠地飘荡在半空,最后落在她的手掌心。

姜葵眼睛一亮:“等等,这张留下。”

她展平信纸,正面写着:“诸事繁忙,无暇会面,试修书一封。”

翻过来,背面写着:“没看到就拉倒。”

一面端正板直,一面潦草挥洒。

是那个人的风格。

姜葵轻哼一声。

“小姐,这纸上也没写什么实在内容呀?”小青疑惑。

姜葵歪头笑道:“拿盏烛灯来。”

白瓷灯盏里,一朵赤红烛焰同风摇曳。她把那页纸凑到火前,小心地烫了烫。小青睁大眼睛望着她的动作,神情满是不解。

渐渐地,那张纸上浮现出来许多大大小小的字符,歪歪扭扭,如信笔涂鸦。

那些字符用了一种特殊药水,遇热显现,遇冷消失。这是蒲柳先生最爱鼓捣的一种技法。

“可是……这些鬼画符是什么意思?”小青又问。

“哼,那家伙喜欢打哑谜。”

姜葵想起书坊那扇竹屏对面,那个颀长的人影托起下巴,漫不经心地满口胡言的样子。

她拎起那张桑皮纸,另又铺开一卷纸在案上,提了笔,将那些字符细细临摹。少顷,她走到书柜前,摸摸索索地找出来薄薄一本经折装的小书,把里面的文字与桑皮纸上的字符相互对照。

这一传信法是“落花点银枪”与“蒲柳老先生”的约定。

为了避免书信被他人截获,两人规定了一套特殊的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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