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我只是不想当着他的面做这些事。”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与这从前的义子彻底决裂。况且若下药的人是苏其央,依照吴晚然的性子,纵使发觉了端倪,也会甘之如饴地饮下。
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韩安平的神情后,苏其央思量再三,竭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真情实感些:“你虽是助我惩治了贾艽,可你自己亦是从中获利。若今日还想让我帮你,韩将军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姑娘但说无妨,你父亲于我有恩,无论几件事情我都是会答应的。”韩安平坦然地应下。
苏其央敛眸道:“事成之后,不可伤害吴晚然分毫。”
“好。”韩安平同样坦然地应下。哪怕她不说,他也不会的。
苏其央看他答应得这般痛快,不知为何竟有些动容,鬼使神差般地说了不该说的话:“无论是谁来当皇帝,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分别。只是韩将军,你确信自己有帝王之才么?若想当好皇帝,不是只会打仗便可以的。”
“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韩安平微微皱眉,不悦的神情一览无余。
既然她方才已经挑明了韩安平的狼子野心,此时也就毫无打退堂鼓的理由:“韩将军戎马一生,知道要如何做皇帝么?如今大原的国情不容乐观,怕是经不起折腾了。饶是如此,韩将军仍然要不顾万民地坐到那个位置?”
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大将军,有什么不好的?
苏其央抬眸去看他,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韩安平面露出的愤怒让她不敢再说下去。
“他能登上皇位,我为何就不可以?”韩安平倏地起身,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我活着只为自己、不为别人。黎明百姓会如何,与我何干!”
他唯一的亲人前些日子也离世了,孤家寡人这四个人,恰好配得上他。
见他失态,苏其央心知吴晚然说得不错。眼下的韩安平已经失了理智,她没办法和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怎么?苏姑娘是觉得,我韩安平还不配坐上龙椅。”韩安平说完后,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失控,愣了片刻。
大抵是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能说些心里话的人了,今日苏其央起了个开头,他便不受控地继续了下去。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事已至此,苏其央深知多说无益,也站起身来,收拾好桌上那包油纸,“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慢着。”韩安平开口留住她,“姑娘应当已经知晓,玄林是我送到吴晚然身边的。他如今虽是认吴晚然为主子,却也不会违背我这个前主子的话。”
言下之意,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别想轻举妄动。
“将军若是信不过我,又何必找我来。”苏其央的脚步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初,扭头看他,“将军此时倒是很有天家多疑的风范。”
韩安平别开视线,不置可否。
苏其央也垂眸看着脚底的木板。
虽然她嘴上说着谁来当皇帝都与她无关,可她心里为何如此不安。昨夜吴晚然向她分析往后的情形时,说过一切都交给她来抉择。可她真的担当得起做出决定的责任和后果么?
“......提前知会韩大将军一声,明日我要去天牢看贾艽,过后可别怪我没有提前向你报备。”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尽管苏其央本身并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果不其然,韩安平起了疑心:“姑娘去看他做什么?”
“他不是一直说我是危害大原的变数么?为此不惜害得我爹惨死于深山中。我便想在他最落魄狼狈的时候告诉他,他是如何做错的。”苏其央将手中的油纸包捏得紧紧的,“我要亲耳听到他向我和我爹道歉。”
韩安平瞥了一眼她死死攥紧的拳头:“贾艽的性格......他不会轻易低头的。姑娘恐怕要失望了。”
“韩将军这是在替贾艽说话?”苏其央回头,杏眼圆瞪。
韩安平再次别过视线,沉吟片刻,“姑娘若执意如此,我会提前在天牢打点一二,方便你潜行。”
苏其央一怔,这倒是出乎意料。她没想过韩安平竟愿意助她。
虽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心中却还是弥漫出几分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