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暗风阁?”萧万道,“难道……他们死灰复燃了不成?——还有这个。”他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将连同木盒一起送来的那块绛红色绒布递给了萧知愿。
萧知愿才见过萧辞雪不久,心知这布定是自萧辞雪衣物上割下来的。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翠竹山。
萧辞雪在他们手上。
萧知愿握着绒布的手渐渐收紧,“我绝不能让雪儿出事——备马!”
萧万上前一步将他拦下,“将军三思。若真是暗风阁,恐怕……不好对付。”
萧知愿望着远处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疲惫。
他如何不知暗风阁不好对付?
当年暗风阁作为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横亘于大魏与西孟之间,组织中人各个武艺超群,神出鬼没,且不论朝廷命官,就连皇室子弟他们都敢杀——只要买命者出的价够高。
也正因此,大魏和西孟才不得不联手,派出重兵围剿。
那场战役,没有和谈与投降一说,两国皇帝立下盟约,不惜损兵折将也要将暗风阁中之人杀戮殆尽,绝不留活口。
那一年,萧知愿意气风发,亲率五千精兵抢先攻入了暗风阁的老巢,最后这支队伍却只活下来他一人。
战事过后,苡宿城外的殷山上血流成河,士兵们的尸体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叠了好几层,那种惨烈程度是萧知愿从军生涯中再没遇见第二次的。
他不愿再回想。
萧知愿手扶佩刀,将腰间令牌解下交给萧万后翻身上马,对萧万道,“事关暗风阁,你马上入宫请旨调集一千龙骧军前往翠竹山。”
“将军你……”萧万欲言又止。
“雪儿在他们手上,我非去不可。”萧知愿已做好决定。
夜色降临,翠竹山上青竹密布,遮住了大半的月光。
萧知愿提刀而来,在层层叠叠的竹林中,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双臂环抱、倚竹而眠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一身玄衣,墨发仅被一根黑发带束着,听到动静,他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侧头瞟了萧知愿一眼。
薄唇缓缓勾起,年轻人来了兴趣,“你就是萧知愿?”
萧知愿见是一晚辈,就收起了与他对战的打算,将刀入鞘,问道:“雪儿呢?”
“雪儿……”年轻人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这样温情的称呼让他很是陌生,但又觉得很有意思。
“放心,你的雪儿可是无比珍贵的药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事的。”他难得大发善心多说了两句,“我们阁主还需用她研制长生丸呢。”
“雪儿在哪儿?”萧知愿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年轻人“啧”了一声,皱眉道:“还要问?你有些不知好歹了。”
只见一阵疾风凭空而起,年轻人犹如鬼魅般瞬间闪现到萧知愿跟前,萧知愿凭借本能侧身一躲,却仍是被他划伤了肩膀。
仅这一招,萧知愿就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身为大魏最精锐的部队龙骧军之统领,领兵打仗二十余年,不说武功盖世绝伦,但也难遇对手。即使年岁渐长,不复当年勇武,却也不是一般小辈能战胜的。
可眼前这人年纪轻轻,身手就如此了得,实在不容小觑。
“萧知愿,有人花一百万两黄金买你这条命。”年轻人左脚缓缓后撤,躬身举剑,阴鸷的目光如毒蛇般钉在萧知愿的脸上,“这是我云策接手的第一单,你很荣幸。”
凄厉的鸟鸣划破夜空,翠竹山间荡漾起阵阵回音。黑云笼住月色,吞噬了山间最后一丝光亮。
许久之后,乌云四散,幽幽月光洒于林中,映在满地的竹叶上。风过无声,林中一片死寂。
翌日破晓时分,麒麟山庄。
一辆寻常马车停在了无人小巷。
“大师兄,少主来了。”麒麟山庄的门童小跑着进了前院。在他身后,时恒沉着脸,疾步而至。
云策本半卧在榻,拿着块玉佩把玩,闻声撑起身,一见是时恒,嗤笑一声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岂料一道寒光闪过,他当即偏头一躲,一枚飞镖直直钉进榻中,若他没躲,飞镖必入眉心。
“时恒,你疯了?”云策“腾”一下起了身。
“萧辞雪呢?”时恒收起往日的平易近人,脸上面无表情,周身气温低到仿佛裹着一层浓重的寒气。
但云策只是无谓一笑,显然没把时恒放在眼里。
“制药是毒圣干的事,想要人,你找他去。”云策转身欲回榻上,另一枚飞镖却自他背后袭来,削断了他几缕发丝。
云策终是怒了。他回身瞪着时恒,活动了活动手腕,低声道:“你是要跟我动手吗?别以为担着个少主的头衔,我就不敢杀你。”
时恒有伤在身,他深知此时动手并非良策。况且云策功力深厚,即便他全力出击,也没有十足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