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秦岭和常逾来到了康王府,和曾经的康王府跟现在已经全然不同,不过两个人也不是奔着风景来的,毕竟他们萧王府的风景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小厮带着他们二人走到曲径通幽的深出,一直到一处祠堂,满墙的灵位有些骇人,此处虽说偏僻,却是整洁几净,明显是有人打扫过的模样,而烛台上的烛火相继跳跃,铜台的灯油也即将溢满,这些证据都无非在证明,这间祠堂,并不是临时拼凑出来给他们看的,而是存在这里有些年头了,秦岭有些疑惑,按理说康王是王爷,府里并不需要设祠堂,而康王妃亲疏离断,这么多灵位也不可能是他的家人啊!秦岭在常逾身后,悄悄的凑到常逾耳边问道:“这是何地?!这些人都是谁?!”
常逾摇头,他和秦岭一样,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让他们二人疑惑的,这里还有甄相在,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康王和甄相不应该是水火不容吗?怎么现在并肩而行了呢?只见康王和甄相齐步上前,康王取出三炷香来,先是递给了甄相,自己又取了三支,相继点燃之后,给这些人上了香。
礼毕之后,康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常逾坐下,没有多余的叙旧,也没有多余的话术,直截了当的让人觉得突兀:“这么多人里,可有怀律觉得眼熟的?!”
常逾对康王可没什么信任,甚至还有些敌对,不过他也想知道,康王这个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乌云蔽月,梆子鸣辰,黑夜笼罩出的恐惧,以及灵牌带来的惊骇,并没有让常逾和秦岭畏惧,都是沙场上血洗过的人,哪里还惧畏这些呢?常逾没有忌讳,盯着上面的一个牌位说道:“几年前在冀州处理过一个案子,我若没记错,那女子的父亲就是上面那个人、李永章!”
甄相一直没说话,祠堂里空寂的声音被甄相的倒茶声所掩,炉火煮茶,本是最文雅之事,只是在这个场面,有些维和罢了,只是秦岭和常逾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茶上,而是甄相对此地如此熟悉,而且康王为何又如此信任他?
康王看着眼前的这些牌位,仿佛是在看逝去的故友,眼神里都是故事,只是这个故事略显真诚,让常逾和秦岭添了些对他的信任。
康王:“李姓是我朝大姓,冀州又尤为广袤,何以认定这李永章就是那女子之父?!”
康王轻飘飘的一句质问,让常逾觉得康王是又当又立,一面问他一面又否定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王叔这是在考我?!”
康王:“看来你也应该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啊!不知常骁当年派你去处理这个案子时,可对你说过什么?!”
往事忽然冲进常逾的记忆,常逾忽然想起来,这个案子是师父指定他经办的,而且还告诉他,一定要秉公处理,不能心软,按照当时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这个案子交给谁都是大功一件,没必要交给手中还有其他案子的常逾,更不会对他办案交代这么多。
康王看着常逾的反应,继续说道:“常骁为你铺的路远比你想象的多!自那件案子过后,你才荣升官阶,有了可以面圣的机会!这个案子是你的踏板,也是常骁为你做的根基!”
一直没有言声的甄相,望着满墙的灵位缓缓开口:“殿下是个聪明人,看看这上面的日期,应该能联想到些什么!”
常逾仔细的看着那些灵位上的日子,这些人全都死于壬戌年十月初六,而同年的十月初八是先帝驾崩的日子,十一月十五,圣上登基称帝,常逾也意识到,这些或许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
甄相:“知道我为何不恨康王吗?知道从不踏足烟柳之地的康王为何一定要护着那个琴卿姑娘吗?壬戌年的十月初六,太极殿外,杀戮血洗,朝中一半的臣子死于殿前,其中也包括他们的家眷佣人!康王与我,便是那场杀戮的见证者和退缩者!而琴卿姑娘是被先太后偷梁换柱护下来的朝臣之后!”
对于皇帝继任一事,常逾曾在民间听说过一些流言,可常逾不是一个偏信流言的人,但朝中似乎对此事都是知之甚少,连记载都是寥寥几笔,一笔略过,常骁和颖妃对此事也是闭口不言,常逾觉得失子之痛足够让人仇恨加剧,是什么样的交易能让甄相和康王摒弃前嫌,站在一起,现下左相又频繁出现,这让常逾觉得,或许这里面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常逾放下茶盏,直中要害,水中的倒映像是幕布后的皮影,剪出了常逾西窗之话模样:“壬戌年的十月初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史书之上并未有所记载!”
甄相:“成者为王败者寇,秦王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不错,史书如何作答,还不是由天子定夺对错!”
康王:“你以为我是靠面貌不端,联合诸国和平之交的功绩,才从夺嫡之战中活下来的吗?有功绩有能力的皇子太多了,我能活下来,全凭我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缄口不言,也学会了服从!”
深夜之秋,烛光掠影,也将一件皇帝掩盖了多年的事情逐渐揭露,壬戌年初,华灯初上,年后的第一封奏章便是先太师王良所书的改革变法之策:圣祖所创之基业,长青不古,百废待兴,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