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讨生活的人经年迁徙动作迅速,很快一座座毡房便被拆卸装上牛车,羌军将妇孺老幼安排在队伍的中间,羌王的太阳青鸟旗远远在前方招展,蜿延撤退的队伍后跟着大群的牛羊,足有几里长。
天色渐渐黑透,偌大的王庭稀疏地支着几顶小毡房显得空空荡荡,李逍期望氐军见到这般寒酸景象失去前来掳掠的兴趣。她掀帘步入,只见吴痕仍在打坐,他头顶的白气愈发浓郁,显然师弟将要堪破问天九式第二重大关。
“李少侠,李少侠……”
毡房外站着大巫留下的戍卫首领,“李少侠,派出的探马未能将氐军引开,氐军离此地已不到十里,领兵的将军是氐族的幽冥将军符鹏,凭他的马程过来大约只需一刻钟。”
李逍沉吟,师弟第二重内力练成只在一时半刻,看来难免要与氐军短兵相接。
戍卫首领见她不语,心下明白这一仗避免不了,为救羌王他必须护住二人性命,他未再开口询问而是告退转身离开。既然避无可避便只能放手一搏,狭路相适勇者胜,戍卫首领心想,今日便可验证一下符鹏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可怕。
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来得极快,马的嘶呜声里夹杂着军士的喝斥声,接着是猛烈相击的碰撞声,弩箭划破夜空钉在毡房上羽尾发出的铮呜声。李逍最后看一眼吴痕,他周身被真气环绕,堪破第二重问天九式已到了最关键时刻。她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冰魄掀帘出了毡房。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原本安宁祥和的草原此刻如同人间修罗场,氐军战马横冲直撞很快冲过羌军设下的第一道屏障,氐军前仆后继完全不顾摔在沟里同伴的死活,踏着他们的身体策马冲来,活生生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灵。
绊马索、尖木桩,这些都挡不住摧枯拉朽潮水般涌来的氐军,王庭里羌军氐军的尸首交相横卧火光四起,无主的战马在草地上乱蹿。即便羌王戍卫再如何勇猛,一百余人也不可能抵挡得了五倍的冲击,很快氐军骑兵呵斥着冲李逍而来,她掂了掂手里的石块扔去,那人呼呵着冲来被迎面砸中瞬间落马。
她的动作吸引了其他氐军的注意,数骑氐军打马向她奔来,人未至箭已到。李逍抽出冰魄,剑身发出一声轻吟,袭来的火箭被她一一拨开,最先抵近的氐军举起弯刀从上往下挥来,她旋身滑到马侧挥剑砍向马腿,那马嘶叫着往前扑倒,马上的氐军摔出去老远摔的满嘴鲜血。
又有两名氐军骑马奔至,下一瞬弯刀已在眼前,她一声长啸原地拔起数丈,两匹战马收势不住撞在一处,蓬一声巨响人仰马翻。
密集的羽箭在草地上、毡房间穿过,发出铮铮的声响,几支漏网的箭矢穿透毛毡射进了毡房,李逍除了将冰魄舞得更密集外别无他法。
异常嘹亮的嘶呜声里一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乌骓马一跃跳过木栅,马上人银甲蓝袍持一柄丈八横刀。乌骓马不过跨了两步便已到李逍身前,马上人横刀挥出。
这一刀挟排山倒海之势力逾千斤,李逍不敢硬接,一个后板桥仰倒,横刀擦着她额头掠过。不待她起身,那人居高临下的改挥为劈,横刀又至。
原本以为他居于马上横刀过长并不利于短兵相接,不想接连四、五招以快打快后,李逍被来人迫的连连后退。他的力气实在大得惊人,只是她不能再退,因为身后便是毡房已无路可退。
蓝袍人瞧李逍的装扮不似羌人,看清她的脸咦了一声。虽不知这女子身份瞧身手倒是不错,心下虽赞出刀却未惜力。
李逍一边应对蓝袍人的横刀,一边抵挡袭来的羽箭,同时亦要关注不被氐军见缝偷袭,还要防着不让人冲进毡房,左支右拙渐露空门,横刀劈空袭来,身后弯刀贴身而过,危急关头有人长啸声中自毡房内破帘而出,人尚在空中,手中的皮鞭已然挥出。
横刀被皮鞭缠住,李逍一剑虚晃踹翻袭来的氐军,皮鞭被横刀用力立时断成数截,眼见吴痕危险,李逍唰唰唰十数剑逼的乌骓马退了几步,她抓住吴痕腰带往后拽,氐军的长茅尖刺空扎入他脚前的草地。
“师姐!”吴雍飞腿连踹,差点偷袭她成功的氐军惨叫着倒摔出去。李逍与师弟对视一眼,她扯了扯嘴角。
说时迟那时快,骑着乌骓马的蓝袍人抡着横刀劈来,她本能的持剑去接,刀剑相交的一刹,她感到手臂被震的发麻,虎口疑被震裂,冰魄差点脱手而出。横刀压着冰魄一寸寸往下,她能感觉自己的双脚已深陷进草地里。
蓝袍人手上加力,这女子脚步滑得很,他必须防着她逃脱,她的剑异常快捷,他只能靠力量碾压她,稍有不慎便会被她翻盘。二人刀来剑往地缠斗,都觉得拿下对方便能结束这一切。随着时间流逝,蓝袍人对李逍的兴趣越来越大,毕竟战场上虽交手过许多人,但遇到个势均力敌的女子却是首次,他难得在战场上开口,“喂,你不是羌人,你是谁?”
李逍武功虽不弱吃亏在临敌经验不足,被迫接了蓝袍人几刀,胸口气血翻甬,闻言没好气道:“我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