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是五年前了
“听说薛国公有一位失了心智的千金,生下来就不会哭不会笑,是个呆瓜”。
“是呢,听说自从那一场重病后这位小千金便开始昏睡不起”
没错,这已是梅翎城内人尽皆知的事情。每每有人路过薛府都要忍不住议论一下。
“还听说这位千金出生过程也是坎坷的很,怪事连连发生”
“可不是嘛。那薛国公花了重金求遍了大江南北的神医,看遍了远近闻名的江湖术士都无济于事”
每每提到这里,众人都要感叹一番。
日子依旧照常的过,久而久之,那些已不再是什么新鲜事,路过薛府的人也渐渐不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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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的脚步正在一点点靠近,不知怎么回事,今年的大雪已经连续下了几夜,却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梅翎城内是一片刺眼的白,只有零零散散的梅花落成了星星点点的红,空气中飘散起缕缕清冷的幽香。
这一天薛府的下人们比往日起的还要早些,急促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嘎吱嘎吱的踩雪声不停。洗扫的下人们时不时搓搓手,跺跺脚,恨不得要把脖子藏进衣袄里才好。
府邸的最深处,小丫头岁禾手持红色的腊梅缓缓推开卧房门,霎时一阵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岁禾轻手轻脚的来到床榻前,慢慢地掀开帏帘,在这寒冬季节床上的女子只穿了单薄的绸缎长裙,安安静静的躺着。
“小姐你看今年的梅花可真好看”
小丫头轻快的嗓音中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忧伤,随后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滴落在花瓣上。小声地啜泣着
她半蹲在床边细心的为床上的小姐擦手,可床上的人儿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女孩脸上,把本就雪白的皮肤照得更加闪耀,她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随风而动,淡粉色的嘴唇微张,有些干。岁禾用手帕沾了些水轻轻抹在女孩的嘴唇上,顺便理了理散落在两肩的秀发,触及身体时的温热证明她还活着。
外面的街道早已是嘈杂一片,叫卖声,马蹄声接连不断。
在声音消失的尽头有一位老道正驻足在一家府邸前,抬头望去,上面写着薛国公府几个大字。
他掐着指,心里默默道来“是时候了”
于是走上前叩门
小厮闻声赶来,推门一看是位老道,疑虑的问道“请问老先生找谁,有何事情”
“我找你们家二小姐”老道慢条斯理地说着
小厮先是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道士,然后酿酿跄跄地往回跑“还请先生等一下,我先通报一下”
小厮一边跑着一边惊喊着“主公,有,有人找二小姐”
此时的薛国公早已坐在主位上等候,旁边还摆放着刚刚沏好的茶,这副模样好似早就料到今天会有人找一样。
“请他进来”
老道随着李管事的步伐来到书房,这里是薛兆与重要大臣议事的地方。
薛兆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静坐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听说先生要找我家小妹,不知所谓何事”
“贫道今日前来是为了履行当年的约定”老道气定神闲语气也是不急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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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六年。
萧宸登基刚满一年,朝纲不稳,时局动荡,内忧且外患。
面对朝堂上五王的拉帮结派以及北境悠城的虎视眈眈,刚刚继位的萧帝不得不把刚满五岁的小儿子萧琰承送往悠城,作为其质子,以求宁远一时的安稳。
这样一来他也好全身心的对付朝堂内的恶虫。
说书先生经常讲起,北面有一极寒之地悠城。那里的百姓个个都是吸着蛇蝎血啃着野兽骨长大的。王孙贵胄更是个个凶神恶煞,杀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此次薛兆作为护送萧琰承北上的将军,他再清楚不过作为质子的结果。
每每想到一国的安危居然要牺牲一个五岁的孩童才可以暂时得到安稳,心底便滋生难以言说的愤恨。可那些无力的恨,也只能化作一声声的叹息。
因为对于薛兆来说,他也知道此行也是凶多吉少,自身已经难保。
这些的无可奈何都只因为一人,萧宸的眼中钉肉中刺,五王萧烁。
久经沙场的薛兆早已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想要除掉他亦是容易的事。
只是今时不同往昔,他有妻儿要顾,他的夫人尹柔还有身孕在身,他不能容许自己的孩子出生便没有父亲,自己的结发妻子失去丈夫无依无靠艰苦度日。
于是在临行前薛兆为保妻儿平安秘密将他们安置在远离皇城数百里外的一所道观,那里寂静幽深,鲜少有香客到此处,更不用说在这严寒的冬季了。
自薛兆离开梅翎,时间就那样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