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总是在炸开的那一刻最美丽,而余下的则是一地的灰烬。
天空宽广,却留不住绚烂的花火,只有须臾的幻梦被印刻在人们的脑海中,心底里,证明着它也曾经绽放过。
红衣的狐女就这么与坠落的烟花一道消散在五条悟的眼前。
蓝眼睛的青年看着初七逐渐变得虚幻起来的身影,搭在栏杆上的手指动了动,只是到底没有伸出手。
哪怕到了这一刻,哪怕明知不可为,但是他总归还是会有一点遗憾。
遗憾直到最后也还是没能等到她的一句回答。
不过这样也不算坏,至少他不用直接面对那一声拒绝,虽说就算被拒绝了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就是了。
“啊,被她逃走了哦。好逊啊,悟。”
常服打扮的夏油杰抄着袖子朝他走了过来,黑色的狐狸耳朵支棱在头顶上,随着他的步伐一摇一晃的。
山脚下的烟花还在继续燃放,一支接着一支,照得夜空忽明忽暗。
只是再也没有哪一束烟花可以与方才那一束相比,流光溢彩,灿然夺目,仿佛是来自神明的恩赐一般。
“是啊,又被她逃走了呢。”
五条悟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宛如一只正在肆意舒展着四肢的大白猫:“估计是十七岁的五条悟终于发现是我在搞鬼了吧,然后就提前终止了和世界的交易……啧,讨厌的小鬼。”
他注视着山下的喧闹逐渐散场,良久后才食髓知味般舔了舔嘴唇。
“不过,也不亏了。”
夏油杰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那双湛蓝的眸子里依旧闪着晶亮的神采,于是便放下心来,伸出手按了按自家这位一入爱河就怎么也不肯再回头的挚友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努力吧,争取早一日跳出这个樊笼,宇宙浩瀚,有了实力你才能真正找到她。”
五条悟垂下眼,右手的尾指上,不知何时竟缠绕着一圈细微的红线,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消失不见了。
见此,他才略略心安了些,唇角再次勾起笑意,心不在焉地应了好友一声,然后继续俯首看着这个偌大的世界——同时也是禁箍着他的牢笼——直到山脚下彻底归于一片漆黑之后,两个人才慢悠悠地晃下了山。
手指上的这根红线就是他和世界的交易:一个标记。
有了这个,等到将来他才不会迷失在无垠的宇宙里,他会一直坚定地向前走,直到找寻到被这根红线的另一头所捆住的另一人。
虽然略显卑鄙了一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和初七之间的信息差距太大,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好在世界总归是会眷顾着祂所钟爱的宠儿的,一切都很顺利。
……
十年后的世界再次回到了鸡飞狗跳的平常生活,而初七也在时空的牵引下,重新出现在十年之前。
鉴于五条悟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初七的脑子到现在都还是空白一片,哪怕是周围的环境突然改变了她都没有心思去注意,整个人都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似的。
她的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两只手死死地攥着衣摆,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写满了“僵硬”两个字,一眼就能教人看出不对劲来。
只是其他人在之前也尽都落进了央姬制造出来的恐怖幻境里,因此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只有同样有所奇遇的五条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不正常的反应。
少年的目光在初七的身上上下逡巡着,打量片刻后,才终于落在了她那双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水润的嘴唇。
这种痕迹是做什么留下来的很好猜,更何况做这事的那个人嚣张又霸道,完全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所以,痕迹也留得十分明显。因此,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初七在之前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这样十七岁的五条悟蓦然在心里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又有点害羞,又有点生气。
未来的他自己究竟变成了怎样糟糕的大人啊!
但是,虽说脸色变来变去,但总归他的心里还是被隐秘的欢喜给填满了。
他斜眼偷觑初七脸上表情,看她好似没有在生气的样子,心里便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没有生气,那就是……没有拒绝的意思吧?
那会是喜欢吗?
是的吧,他五条悟人见人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臭屁的青少年坐在一边,陷入了属于自己的一场缱绻情思中去,这样纯粹又热烈的目光也终于拉回了初七乱糟糟的思绪,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在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双透亮的眼睛时,又下意识的有些换乱,不由得偏过头移开了目光。
初七不安地抿了抿唇线,等尝到那一丝丝残留下来的酸甜味道之时,脸上才又后知后觉地有些发烫。
除了羞赫,在初七的心里,此刻更多的还是如本能般升起的警惕以及害怕,就像是草食动物在面对天敌时会出现的本能反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