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火红的太阳西落。漫天彩霞铺散开,绮丽无比。
灰色面包车一路驶进杭州市区,在闷热的空气和拥挤的车流中左拐右弯,宛如一条艰难喘息的鱼。
车子中途在一家小宾馆门口停了,下来两个人,扶着浑身是伤的小哑巴,脚步很快地钻了进去。
“自己处理一下,过几天会找你。”
斯文男扔下一个白色的医药箱,带着人很快离开了。
“.......”
不大的房间里,吝啬地只有一张桌,一把椅,一张床。
那床也并不大,白被子早就被洗得发黄,但小哑巴已无心关注这些。
遍体鳞伤的身体一直用剧烈的痛意喧嚣着这次的惨烈。猩红狰狞的结痂下,滚烫的血液不停翻涌,以一种肉眼不可见但却非常惊人的速度在修复她的伤口。
房间有扇小窗户,夕阳西下,金红色的光穿过玻璃,映红了整间屋子。
脸色惨白的小哑巴蜷曲在床上,额头的冷汗和身上的血污浸了一大片白色的被子。
她能感觉到,每一道伤口的深处似乎都有无数根针在缝她烂开的肉。一针,一针,每一针都带出血。
(江伊,你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忘长白山了?)
(老子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在一个活‘刑天’的身体里!)
(说你身残志坚都是在侮辱这个词,你他妈纯粹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傻逼啥样你啥样!)
“影”噼里啪啦地一顿痛骂,吵得她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响。
小哑巴咬紧牙关。
身上的疼痛好似一座大山,压得她根本没有办法分神去回“影”的话。
(我真服了,豆腐都有脑子,就你没有。)
(我看你现在也别去找吴邪了,趁还有口气,早点收拾收拾回长白山吧。)
(免得死在外面,江月还得出来给你收尸。)
“我不会的....”
小哑巴虚声在心中回复。
“影”登时冷哼一声。
(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死样子再说话吧。)
即便痛得好像快要死过去了,小哑巴仍旧用微弱而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会找到吴邪的。”
“影”:(呵,被打得跟个死蟑螂一样,倒是还挺自信。)
小哑巴听出了他暴戾刻薄的话语中,也隐隐夹杂着一两分虚弱。
看来自己受伤,也让他受到了影响。
“......”
房间里再次变得安静,因为身上的疼痛,小哑巴和“影”都没再说话。
任凭漆黑的夜悄悄换走了窗边的晚霞,痛意裹挟着晕眩一次又一次艰难地喘息,一直到下一个白昼的到来。
.........
小哑巴在房间里躺了三天,身上的伤口恢复了十之四五,便挣扎着爬起来,把屋里能吃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嘴里。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总算缓过来点劲儿了。
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污,这些天又和被子黏在一起,活成了一个流浪汉的窝。
小哑巴捡起桌上的一套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脱下衣服后,她才被自己身上的伤口吓了一跳。
大部分的伤已经愈合了,但没那么快恢复到原本的样子。而是变成了这一块那一块的红印,就像一块块不好看的胎记,在身上遍布。
两条腿上的伤口面积最大,像被开水烫过后留下的疤,颇为骇人。
“嘶——”
她被自己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将毛巾浸湿水后,将身上能擦的地方擦,能洗的地方洗。收拾一番,这才算是再次活了过来。
斯文男留下的医药箱里,只有很基础的一些医疗用品,酒精,纱布,止血药.....
小哑巴用不上这些,但想着要是那些人看见她的伤恢复得那么快,肯定要把她当怪物,所以就在胳膊和腿上缠了好几处纱布。
后面找宾馆的人进来换床单被子的时候,一开门,清洁阿姨直接被她吓了一跳。
眼睛瞪大,后退了两三步。
“哎哟我天。”
小哑巴很能理解,也不是谁一开门看见木乃伊都能视若无睹地。
不过,清洁阿姨看见被她弄得满床是血污的被子时,倒是没露出惊讶的情绪,而是非常熟练地将脏被子连带床单一裹。
然后,将新被子一抛,顺便带上了垃圾桶里的血衣,转身出去了。
看来,这家宾馆应该是和斯文男那伙人有关系的。不然当时她受伤那么重被带进来,正常人早就报警了。
“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坐在椅子上的小哑巴喃喃自语。
这伙人讨厌吴邪,但却知道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