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兰不信他能在质子府待很久,打发郭开,静静等待几日。
几日过后,嬴政那边又派人传话了,这次还顺便捎带了一个书简回来。
捎带的人说那是刻意写给她的,是嬴政写的,徐芷兰狐疑般的打开看了看。
当她看完书简整个人立马坐立不安起来。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把那书简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个遍,还把会识秦人字的人拉过来,给她读了一遍。
当那人还没把书简读完,徐芷兰又让那人停下走了。
上面写的大致是类似于家书的话,就是那种丈夫常年在外奔波来不及顾念家中留守的妻子,忽然哪天心生想念,觉着愧疚,便执笔书信一封,托人捎来聊以慰藉。
嬴政写的倒不油腻肉麻,详略得当,知道什么地方该费点小心机的用力下笔,什么地方该妥妥的一笔带过,毫不拖泥带水。
他写的字也是苍劲有力,字型方正,却不稚嫩呆板,笔画转折处圆润,收放自如,体现出庄重感的同时又略显出几丝柔情。
这笔迹太老道了,虽然徐芷兰没看过以前嬴政在宫中是怎么写字的,但她看着如今面前一排排整齐的字,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完美娴熟,觉得很不符合一个年轻人可以写出的常理。
就算是喜欢写字,专攻于提笔练字,他这个年纪也总该带有一些属于年轻人的血气方刚,挥洒自如吧,不可能这般的严于律己,克己复礼,再说他不是恨着她吗?对她没好感,是怎么能够做到内心这么克制,不发火的写出这么违心的真情话来的?
徐芷兰觉着不可思议,总感觉给她写信的人哪里变了,变得心性更加成熟了起来。
徐芷兰脑海中浮现出勾践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丈夫能伸能屈,忍辱负重等等乱七八糟的字眼,想着嬴政是一边磨着篆刻的刀笔,将它磨得闪光锋利,一边咬紧牙恨不得拿刀戳死她的面带阴险笑容,一字一句的将这书信促写成的。
她后背脊梁骨渐渐发寒,露出一股冰凉的冷气。
第二天徐芷兰派人去把质子府的吃穿用度缩减了,为赵国省开销,赵王大为高兴,不到几天徐芷兰见没动静,便又不安的在殿内踱步起来。
她想她该是亲眼去看看嬴政入住质子府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她做了这多挑战他底线的事情,他都丝毫不生气,是忍着没生,还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死一样的平静。
这天徐芷兰决定带着人出去了,赵王极力要求把他也给带上,他想去赵政面前秀恩爱,告诉赵政,他以前和他抢的人现在又重回自己身边了,让他没有脸面,被徐芷兰强行拒绝。赵王不死心,派郭开加派人手看护着徐芷兰,保护她。
说是保护,其实就是怕她跑了,与赵政里外勾结,死灰复燃。
这多赵王宫中的卫兵带着就带着吧,只要能送她去质子府,看看嬴政这些天住下来搞什么名堂就成,反正她不认路。
徐芷兰去的时候,街头百姓就在议论她出行的排场,她坐在马车里将道路两旁的议论声听得很清楚。
一人道:“这徐弈妹妹怎么死了又复活了?当年不是已经自缢上吊,被下葬埋了吗?”
另一人道:“是呀,都是被那赵政给害死的。人家救了他,换他回秦国做秦王还不知足,跑来人家的婚事上来闹,让人家跟他走,结果把人家大好的前途给毁了。”
“要不是他来插一脚,人家现在早就是我们的赵王妃了,与我们赵王恩爱有加,她的兄长也能在赵国为卿,替我们出谋策划,攻占秦国。”
“不过她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但至少证明当年赵政的闹剧没得逞。徐姑娘回来可能就是要与我们赵王重新结为连理的。”
“这么说,我们赵国有希望了?经此长平之战后。”
“对,有这个可能。我们大王不容易啊,等了这些年终于是等到了。”
……
这些赵民叽叽喳喳的谈论,后面又说了什么,徐芷兰轻微放下帘子,将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了。
因为到底议论来议论去,意思都差不多,都是前面那几个人的意思,她感到困惑,为他们口中说的什么她要嫁与赵王做赵王妃,好似心甘情愿,迫不及待一样。
徐芷兰内心一阵无语,想起赵王那看她见色起意的样子,怎么想都不会觉得原主眼光那么差,会对赵王倾心相许。
这其中定有什么原委,不还是提到长平之战了吗?徐芷兰心里对这敏感,暂时没空重新树立她在赵国人心目中的形象,告诉他们,她不喜欢赵王偃,不要每次谈论她了,把她和赵王偃放一起捆绑,真是听多晚上会做噩梦的。
徐芷兰在车内闷闷的揉着头,闭眼养神了一会儿,便到质子府了。
徐芷兰不让她带来的一群人声张,只让他们在门外守着,自己单独进去了。
她进去后才发现这关押质子的地方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