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屏风。
齐存转过屏风,内室的景象一览无余。
窗前软榻上憩着一个小美人,睡姿放松,流丽的青丝如水一般泄下来,落在地毯上。
齐存慢慢走近,才发现她是侧着睡,脸几乎都要陷进枕头里,怕她呼吸不畅,把她身子转过来。
被遮掩的面容慢慢露出来,如一块世上罕见的珍宝,被掀开盖在其上的画布,一点点泄出惊艳绝伦的美。
像是雾枝上粉白水嫩的花苞,欲燃不燃之际,既有稚嫩的懵懂,又隐隐散发着即将蕴放的香气,杂糅成了一种惊人的稚艳。
可以料到,不出几年,眼前的少女将撩拨多少春水。
午后的清风吹在脸上太过舒适,乔沅醒来时,模模糊糊看见桌前背对着这边坐了一个人。
她正要开口,那人就仿佛察觉到动静,转身走过来,坐在榻边帮她把散乱的长发挽成一个髻。
乔沅靠在他身上,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感觉脸蛋被戳了一下。
“小祖宗,你让我大中午跑去买冰皮糯糍,自己反而在屋里睡大觉。”
乔沅意识清醒了些,心虚地眨眨眼:“谁让你惹我生气。”
齐存也不问她为什么生气。
这小祖宗每次折腾他,理由都是他惹了她生气,有时候是一些小事,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是哪个地方又惹到了她,偏他若是虚心求教,她还要发火。
于是久而久之他便安然受着了,其他人只觉得大小姐被他纵得脾气越发大,都同情这个逆来顺受的齐侍卫,却不知少年乐在其中。
但他不问,乔沅似乎更生气了,在他剥开冰皮糯糍的油纸要喂她时,一把接过来转过身自己吃。
背影都透着倔强的味道。
齐存叹了口气,只好问道:“又怎么了?”
良久,乔沅才别别扭扭开口:“我早上看到你和翠屏,她是不是还给了你一个荷包?”
齐存一怔:“就因为这个?”
乔沅大怒:“什么叫就因为这个?你是不是要娶媳妇儿了?”
齐存握住她的肩想把她转过来,无奈道:“你听谁说的?”
乔沅拍开他的手:“我问绿袖,她说你这样就是要娶媳妇儿了。”
乔沅心情不太好,从她六岁起,齐存就在她身边,两人一起长大,少年就像她的影子一样,乔沅没有办法想象他不在的样子。
若是他娶了媳妇儿,以后就不能这样随叫随到,甚至还会有孩子,那她在他心里就不知道排到二三四五六位去了。
乔沅想了想,转过来扯了扯少年的袖子:“你不要娶媳妇儿好不好?”
她似乎认定了这个事实,齐存好笑道:“翠屏都有相好的了,那个荷包是她托我转交的。”
乔沅松了口气,但又想到什么:“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娶媳妇儿?”
齐存一直在照顾乔沅,没接触过别的女子,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坦然道:“我不知道。”
乔沅想了想,没有翠屏还有别人,“你得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娶妻。”
齐存没听清:“什么?”
乔沅理直气壮道:“我让你一辈子都不要娶妻”
但是每个人都是要成家的,乔沅说完,到底是觉得自己霸道的要求有点理亏。
“我给你很多很多钱,等你老了就可以请很多人照顾你,就不用担心没有人给你养老送终了。”
她的样子很认真,在她很小时候两人就是密不可分的,齐存想了想,确实无法忍受两人之间有第三个人存在,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哄好了小美人,两人又亲亲蜜蜜靠在一块吃冰皮糯糍。
齐存拈起一块,凑到她嘴边,看她咬一口,突然又转过身去。
齐存奇怪道:“怎么了?”
乔沅动作一顿,若无其事转过来:“没事。”
齐存探究地看她,但没发现什么异样,偏接下来她每吃几口,都要转过身去。
因为身形遮挡,齐存看不见她在做什么。
齐存对乔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她第一次来葵水时都是慌慌张张来找他,突然发现乔沅有秘密瞒着他,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陡然焦躁起来。
于是在乔沅又一次转身时,他黑眸暗沉,倾身靠近:“你在做什么?”
他想抓住乔沅的手,手指却突然碰到了一片柔软。
乔沅啊了一声,眼泪猝不及防就落下来了。
她痛得蜷起身子,罗裙如花儿一般在软榻上散开,齐存没来得及抽出手,只觉得越发像是陷入了柔软的棉花里。
乔沅语气虚弱:“好痛。”
齐存比乔沅年长,已经隐约知道是什么地方了,耳尖发红,小心地抽出手,但见乔沅实在痛得厉害,又转过她的脸。
“这样子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