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州靠近江南,不同于北面一派寂寥的景象,这处仍旧如春日般温暖,日光映照下波光粼粼,湖边杨柳依依,石桥下不少人正泛舟观景。
临湖的阁楼上,最高的那层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倚栏远眺,不知在望些什么。
若是两人身旁有人,便会发现矮些的那道身影手中还拎着一张信笺,望着湖中游船荡起来的圈圈涟漪,不知在想什么。
瞧着面前这祖宗这么幅模样,谢知然摇摇头,往里头倒了杯茶水递给程诃,顺便瞄了眼信的内容。
看了个大概,也就落款看的最清楚,是程钰寄过来的。
“这瑾王殿下也真是有趣,这种难做的事情,还寻到你身上来了,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成?”边说着,还不忘多看两眼关注下程钰的神情。
结果,人家什么表情都没有,接过了茶水后淡淡的喝了一口,又放回了谢知然手中。
亏得谢知然是个手脚麻利的,看了眼面前半大的小暴君,“啧,我好歹是你亲舅舅,你还真当我是倒茶端水的小童了。”
这话说出来,程诃直接偏头看了他一眼,谢知然缩了缩脖颈。最近这小娃娃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神瞧着是越来越可怕了。
寻思着自己要不要哄这娃娃两句,便听见程诃正在喊自己,黑白分明的双眸看向他,仿佛刚才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舅舅。”程诃喊得越规矩,谢知然心里头就越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
“我想写封信给外祖。”
仅仅这么一句,谢知然就知晓自己方才那句话算是白说了。到头来,小娃娃还不是任他那四哥随便使唤,要啥给啥。
谢知然忍不住扶额,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这般帮他,如今他被贬,若是当真做了这大逆不道之事......”
边说着,谢知然瞧了瞧旁边确定没有人,又放低了声音, “到时候圣上那头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你这头还要为了他卷进去?”
闻言,已经坐于书案之前的程诃抬眸看了谢知然,手中却动作却未停,卷了袖子开始磨墨,淡淡应了一句,“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这话可给谢知然听懵了,他只看出来了小暴君被人单方面利用,至于什么各取所需,倒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本来想靠过去仔细再瞧瞧那封信上头究竟写了什么,但是没赶上程诃下手还快些。
“这些事情我自会与外祖说清楚的,舅舅无需忧心。”边说着,程诃开始提笔写信,谢知然凑过去看着。
写了整整半炷香的时间,程诃只是在信中拜托谢太傅多注意程牧乘的动向,若是朝中有人想要对程钰不利,务必要阻止。
看到最后一件时,谢知然的眉头已经挤在了一起了。
程诃在信中赫然写着——“辰心向东......”
若是瑾王与辰王两人都盯住了东夷这么个地方,只怕如今这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待到信上墨迹干了的时候,程诃将信好生封住,交到了谢知然手中,“这信,务必快马加鞭,尽快送到外祖手中。”
谢知然看着程诃递过来的信,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咽回去了。
他能猜的到,程诃大概不会听他的,沉默的接过去,点了点头,转身先离开了。
瞧着外头看不尽的湖,程诃负手而立,若是有必要,这两日——只怕他也要去一趟北境才是。
毕竟,他心心念念、牵挂已久的人,就在那处。
“可是,你在什么地方呢?”程诃抬眼看向天上南飞的大雁,喃喃出声。
另一边,孙蓠一行人还在沙堡中转悠着。
在刚刚进这处的时候,众人还是小心翼翼的,但是在里头转悠了一阵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方很大。
这座沙堡的上层部分,他们进来时便查探过了,令人意外的发现了在最上边那一层的窗口处竟然放着弓弩。
这种东西一向是只有军方才会使用,换句话说,这鬼城之中不仅有人,只怕还有不少人。
历邰与其他人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也忍不住愣了一瞬。
“今日大概是我们运气好,才进了这座没有人守着的沙堡。”孙蓠淡淡道,顺便再往里走了些,里头甚至有不少弩箭堆放着,整整齐齐。
虽说面上不曾表现出来,但是孙蓠的心凉了一分。
这一趟,必定极其困难。
但是,相反的,若是说方才她只有五分把握确定之前那三万大军在这个地方的话......现在她已经有七分把握了。
将上面都看清楚之后,便应该往下走了。
沙堡之中堆砌起来的沙墙十分厚,窗户又高又小,不怎么透光,为了不打草惊蛇,孙蓠连火折子都不敢点。
从方才外面再到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沙堡的情况看起来,这里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