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河漠然转身,这些话对他是造不成任何影响的。他的心里,只有家国,没有感情,和亲于他,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哪里能谈到什么儿女私情,爱与不爱。只要是对高阳国有利,他都愿意去做。然而,很多时候,事情的转变也只在一瞬之间,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转身回眸的一刹那,开始发生改变。另一幅画上的女子深深吸引了他,画中女子笑语盈盈,一袭白衣,清新脱俗,眉间一颗朱砂痣更是让这女子似谪仙人。让他眼光停留的还真不是这画中女子的清新脱俗,而是似曾相识。盯着画看了好久,心里思忖道:“奇怪,我从未去过天池国,为何会觉得这画中女子恰似故人?”
一旁的惊雪看到他看着画出神,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定了定神,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说道:“这位公主是天池国的芳心公主,有别于其他公主,前些日子才册封的。据天池国的民间传言,她不是自幼在宫中长大,而是流落民间。数月之前,才回到天池国。”
“流落民间?回到天池国?”公孙玉河道。
“是的。”惊雪道。
“这么说,她并不是在天池国长大?”
“是的,在郁国长大。”
“郁国?”
“是。”
公孙玉河定了定神,心中有个声音指引着他要去趟天池国。随即便对惊雪道:“给我拿天池雪域图。”
这便是公孙玉河为何要答应和亲,并亲自前往天池国的真正原因了。他说不明白,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该成亲了;有个声音告诉他,应当去趟天池国。所以,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
思绪回到紫宸殿的家宴上。看到公孙玉河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权帝只是呷了几口酒,随后慢慢道:“你可想清楚了,你是太子,刚从南安国当人质回来,九死一生,外边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看着你,恨不能有机会对你下手。你现在又自己提出要去天池国。那天池国远在西域,常年下雪,和亲一事,那公主来了便是,你又何必置自己性命于不顾。你一向稳重、思虑周全,且以大局为重。此事可要三思啊。”
“儿臣心意已决。”公孙玉河眼眸低垂、虽是淡淡说道,但语气中透着无需商量的坚定。
“你就不怕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再出什么变数?”权帝直截了当道。
“儿臣心意已决。”公孙玉河仍然眼眸低垂,并未看权帝。权帝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闷酒,他知道太子这个倔脾气,决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看着气氛僵到了这里,淳于皇后笑了笑,温柔又担心地看向太子,怜爱道:“河儿,你父皇说得有道理,太子乃一国根基,若有半分差池,高阳国都会变天,留在这里,等天池国公主嫁过来,是目前最好也最明智的选择。”
公孙玉河没有说话,看向淳于皇后,淡淡一笑道:“母妃,儿臣心意已决。”
淳于皇后欲再说些什么,又见太子没有想要说下去的欲望,便知说再多也是无用,便转过来给权帝又到了一杯酒,笑语盈盈道:“陛下,莫要生气,我们将利害关系都说与河儿了,给他时间让他再考虑不考虑吧。”
“儿臣心意已决。”公孙玉河眼眸低垂,坚定地说道。
“哼——”权帝气愤地看着公孙玉河,拂袖而去。
淳于皇后赶紧跟了出去,权帝对淳于皇后道:“这个太子,真是……”
淳于皇后笑了笑,安慰道:“真是什么?真是倔?那可不随陛下您吗?陛下当年为了臣妾,不也是要弃江山于不顾吗?他想好好给自己挑个姑娘,也是可以理解的。”
像是忆起了往事,权帝爱怜地看向淳于皇后,温柔道:“皇后说得有理,这选妃也很重要。若不是当年朕有幸娶到你,恐怕也没有今日的朕,但愿太子也能有好运气。那你这么说,我们就依了他?”
“陛下,他是太子,将来是要执掌整个高阳国的,若是一点儿风雨都不经历,将来也必定难成气候。况且,依臣妾看,河儿在南安国必是受苦了。嘴上虽不说,但是性子竟是比之前更深沉和不爱说话了。而且回来以后,昏睡了月余,我们就不要再刺激他了。这世上的太子和皇帝多了,不缺河儿一个,但我们的儿子就这一个啊。臣妾只要他平安健康。”
“好,朕答应他,让他像雄鹰一样,去振翅高飞。”
“臣妾替河儿谢陛下。”淳于皇后莞尔一笑,向权帝行了个礼。
半月之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天池国。
天池国远在西域,这里常年下雪,气候寒冷,因此也被称为雪国。清野王慕容北云身披裘氅已在城门外恭候多时,见不远处车驾缓缓驶来,站定,云飞打开马车门,只见一公子锦帽貂裘、虽病弱却骄矜,坐在车内,浑身上下散发着旁人勿近的高贵与疏离,看到门被打开,天池国一众人在等候,便起身,款款走下马车。负责接待的清野王及身后负责接待的一众大小官员,皆挪不开眼,天下竟真有这般气质骄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