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玉珏大惊失色,她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此人,语气冰冷地说道:“竟不知区区木香就能被人道破出身,我还真是粗心大意。”
此人丝毫不在意玉珏话中的寒意,气定神闲地回道:“话非如此,世上知雪松之人本就极少,而识其香味者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姑娘不必担心,这世上能靠雪松木香猜出你身份的人屈指可数。”
这番言辞让玉珏对于眼前之人的身份越加好奇,“你究竟是谁?”
只见那人又极力扯动面上的肌肉,浅浅笑道:“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为何会出现在东宫。”
此人的反映让玉珏不禁兴致更浓,她语气调侃,“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此人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片刻后陈述道:“被囚禁于东宫。”
“是的。”玉珏好整以暇地回道。
“你一个外来女子为何会被囚禁在东宫?”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究竟是谁?”玉珏学着此人的话继续问道。
此人浅浅笑了一笑,淡然地说道:“此处是皇族地宫,能进来之人只可能姓李,想必我的身份不难猜测。”
玉珏重新审视了此人半天,语气亦庄亦谐地说道:“李家可没有相貌丑陋之人,你这般尊容我还真是对不上号。”
闻言那人开怀大笑,毁坏的面容却让他的笑看起来甚是恐怖,“你这女子有意思,常言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沦为当今圣上阶下囚的李家人可不多,我姓李名鞅。”
李鞅?这个名字让玉珏惊恐失色,她不可置信地注视面前的人,声音颤抖着问道:“太子李鞅?你为何还活着?李靳为何不杀你?”
李鞅依旧笑意盈盈的样子,“你这女子还真是不会说话,哪有张口就问李靳为何不杀我,我这皇弟为何不杀我,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听你直言他的名讳,想来是跟他关系匪浅,你为何会被囚禁在东宫?”
玉珏依旧震惊于此人的身份无法言语。
李鞅,才貌双全,文韬武略,九岁封太子,入主东宫行储君权,受世人膜拜。后起伐楚之战,致边疆□□,生灵涂炭,所犯之罪天地难容,故夺太子位,缢死于大狱。
李鞅半天没有等到玉珏的回答,疑惑的同时又忍不住继续问道:“想来你被囚禁于东宫不是因为情,就是因为恨,你和我这皇弟是何关系?”
“你不是被缢死了吗?”玉珏依旧陷于震惊之中,当年李鞅身犯重罪,为世人所不容,李靳会何私自留下他的性命?动用重刑将其囚禁于地宫又是为何?
李鞅感到啼笑皆非,“你还真是执着于我为什么没死这个问题,可惜我真的无法回答你,李靳为何不杀我,你应该去问他。”
玉珏曾经只远远见过李鞅一次,那时他策马于千军万马之前,利剑所指之处战无不胜,银铠所及之地所向披靡。容颜夺目,英姿飒爽,耀眼的恍如战神降临一般,令人印象深刻也令人闻风丧胆。
那时的李鞅对于玉珏来说是望尘莫及的人物。
玉珏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容颜尽毁的李鞅,心中感叹着他的可怕经历之余又燃起了无尽的愤怒,她厉声质问:“当年你为何要征伐东楚!”
李鞅早已料到玉珏会有此一问,气定神闲地回道:“我征伐东楚只为攘外安内,居其位,谋其政而已。”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说道:“你是东楚之人?怎么?你要杀我?”
玉珏对李鞅的话嗤之以鼻,语气不忿地质问道:“好一个攘外安内,东楚本是大盛属国,你无故征伐,致两国邦交于不顾,致万千民众于水火,怎么?太子殿下可是要吞并东楚吗!”
“居其位,尽其责,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李鞅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依旧带着淡淡笑意。
玉珏嘲讽一笑,语气森冷,“可笑,事到如今太子殿下还认为自己所做之事是正确的吗!”
李鞅听言沉思了片刻,平静说道:“成王败寇漫相呼,直笔何人纵董狐。即便如今我处境悲惨,但当年起兵之事我却无悔,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早点识破那为祸之人,才致使毒疫肆虐,祸及百姓。
闻言,玉珏目光冰冷,瞳孔中凝聚起了杀意。她缓缓说道:“殿下这是在推卸责任吗?当年你急功近利,引发两国征战,致使边疆五城尸横遍野,殿下这般推卸就不怕那五城生灵化作厉鬼来向你索命吗?”
李鞅无惧玉珏浓烈的杀意,他用那双恐怖空洞的眼眶望向玉珏,嘶哑着声音回道:“我没有在推卸责任,人在做天在看,我征伐东楚却并未祸及边疆百姓,那场毒疫因我而起却非我所愿,是我不识奸人所谋,致使五城生灵枉死罗城。即便我如今身残容毁也难抵当年半分罪孽,可李鞅认所犯之罪,却不认欲加之罪。”
玉珏的心中泛起了杀意,如若没有当年那场毒疫,她如今也不会身陷绝境,李鞅是所有事端的源头,可他却矢口否认,当年毒疫之事究竟有没有隐情,李靳留李鞅苟活是为了查明其中的隐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