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笑话,我程泗在牢里呆了小半辈子,还怕走一趟衙门么?”
他猛地甩了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袖,全然不似街边乞丐那般畏畏缩缩,反倒像个英勇就义的壮士。窦清欢暗暗称奇,不想这人不仅有眼光有本事,还不缺志气。她不再提送衙门的事,而是忙问道:
“你是牢狱出身?何时出狱的?”
“不过就是前阵子刚服刑结束。”神算子程泗嗤笑一声,“所以不怕再回去。”
“您这是说哪里话?”小姑娘也起了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我今日请您来,是的确倾慕您的真才实学,想多多请教一二。至于鹿儿庄那档子事,的确是个假传的谣言,这几日便会被澄清,您大可放心。”
她百般劝慰,亲自夹菜斟酒,程泗才将信将疑地重新坐下。刚要招呼人重新上菜,包厢门却被人推开。披着轻薄皮裘的上官祺大步跨进门来,手里舞着张告示,皱着眉道:
“柒柒,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前几日不还要我放出口风说要在北山建鹿儿庄,今日怎么就说要发个澄清告示?”
被戳穿的窦清欢脸不红心不跳,只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打着哈哈解释:“那不过是做戏给程老先生看,属实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转而将他领到桌前介绍道:“这位是程老先生,他可是识破了鹿儿庄的猫腻呢。”
上官祺疑惑抬眼,与对面之人四目相对,冥冥之中觉得对方颇为面熟。可那叫花子的脑筋显然比他好使,顷刻之间便骇然大惊,合不拢嘴。还未等上官祺反应过来,对方便脚底生风,打算夺门而逃。
电光石火之间,他忽然想起了那人是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他扑倒在地,华贵的薄裘也沾上了灰。
“程泗!”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拧着他的脖子,红通通的双眼仿佛像是要吃人。
“上官祺!”状况外的窦清欢惊声叫道,“你快放手!要出人命的!”
她没有夸大其词,被掐着脖子的程泗此刻已是翻着白眼出不来气的样子。小姑娘虽也吓坏了,却不敢再允许自己如之前那般软弱,她拼命挤上前去,扣住上官祺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一扭,才迫使他放手。
这一招是她求了苏无羡许久才学来的,窍门就是指尖扣紧手腕时还要搭在筋脉穴位上,这样扭动时才能让对方瞬间泄力。苏无羡教过她从各个角度施展这招,无论是自己被人制住,还是急着救人,都可以用得上。
只是她力道不够,不能如苏无羡那般使得如此轻易,而是得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施展。她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听见被迫松手的上官祺狂怒道:
“人命?血债血偿罢了!”
“上官……上官公子,小人已经赎罪了。小人……被关了十二年啊。”
“十二年如何?换得回我父亲的命么?”
怎么总是卷进世族家仇里,有没有人能给我补一下背景啊。倒在地上的小姑娘欲哭无泪,她很想做回一受惊就昏过去的弱女子,但眼下这两人没有一个情绪稳定,只有她能出面说句话了。
她扶着墙撑起身子,虚弱地开口问:“程老先生,你那牢狱之灾,与上官家有关?”
程泗在褴褛之下哆嗦着,整张脸毫无血色,眼瞳里映着深切的恐惧与懊悔,像极了认罪伏法的阶下囚。
“怎么,不敢说?”
被拉开的上官祺满眼嫌恶地捏紧拳头,指节发白,声如雷鸣地咆哮。窦清欢果断放弃了地上那位可怜可恨的老者,转向身边这个衣着华丽的暴怒之徒。
“祺哥哥,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她有意捏着娇软的声音,连称谓都换了更亲昵的,但效果十分有限。男人仍旧青筋暴起,恨意十足地盯着卧在地上的人。直到发觉窦清欢直勾勾的眼神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他才勉强平息,言简意赅地说道:
“当年,就是这个黑心官,拿了个空壳楼台哄骗我父亲投资。我父亲出钱出力出地,多方筹措的资金将楼宇建成,这个黑心官却兑现不了当初的承诺。最后资金周转不开,我父亲也被迫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