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未醒的苏府,门前来送晨讯的少年并不似往日一样静等,而是紧锣密鼓地敲着门。苏鸿扶着脑袋,摸到府门前,怒气冲冲道:
“不是第一天来了,忒不懂规矩!大清早的,催命呐!”
少年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也顾不上计较,将怀里的包裹往苏鸿手里一塞,便推他进门去传信。苏鸿透过朦胧醉眼,瞧见了罕见的靛青颜色包袱皮,这才反应过来是有紧急消息,慌忙往东跨院去。
窦清欢披头散发,揉着自己突突直跳太阳穴神经,心里祈祷着别有坏事。不想才看完第一则消息,她便如同炸了毛的狮子一般跳了起来。
“姑娘消消气,发生什么事了?”
小姑娘将信纸拍在桌上,脸色难看至极,眼里闪烁着恨不得吃人一般的光芒。
“得月楼,被狙击了。”
苏鸿一头雾水,但见窦清欢已经对着镜子飞速梳妆,猜到她要出门去。于是也不再多言,赶忙命人套车,自己则去厨房备些汤水点心来给她醒酒。
自得月楼东家票上市以来,业绩红火的几家店纷纷效仿,也把自家的股份拿出来发行。而东家票发行前最关键的是审核资质,而发行后最需要的是二次流通。于是由行会牵头,设了间门脸小屋,专供持票东家们交易,行会也派遣了专人盯着交易价格,避免有太出格的涨跌。
即便如此,最热门的几家东家票仍然有价无市。因此得月楼门前总有黑市掮客,逮着衣着光鲜的老板兜售转让东家票。
窦清欢远远掀开车帘,看见今日门前空空荡荡。等她下车进门,却又看见楼内却已坐满了食客。
掌柜秦启晟照常招待着来往客人,甚至比以往更为红光满面。昨夜忽有旧友登门联系,浅浅叙旧,而后便透露了有人想收购他手里那一成东家票,才会托旧友传话,开出的价码高达黑市价的三倍。
他在喜不自胜,晨讯消息里写了此事。开门后发现早市的食客也比平日多了不少,不觉更为欢欣。
莫不是有什么利好?秦启晟暗自琢磨,或许是幕后东家苏无羡升官的消息走漏,才会有这么多人捧场。刚有眉目,一个身着妃色金线罗裙的身影便行至他身后,轻拍了他肩膀,拽过他便往后院走。
窦清欢小脸煞白,大气都不敢喘,迫不及待地问出最要命的问题:
“昨晚,你可把那一成东家票出手了?”
“哪能呢?”秦启晟见她心肝颤颤的样子,不由发笑,“秦某不是一早便说过,受让东家票是因为想为自己的事业而忙。如今得月楼便是我的命根子,我怎会将它卖掉?”
小姑娘大松一口气,一手撑着窗沿,一手抚着胸口。想对他解释,却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开口。
“我去行会设的交易所看过,得月楼的东家票已经无人出手。门前的黑市掮客也一夜无踪。这个时候却偏有人上门拜会你秦老板要高价收购东家票,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秦启晟不知所以,只等她继续。窦清欢忧心忡忡,望了望前厅的繁荣熙攘,叹了口气道:
“这说明,市场上很可能已没有多少散户。近来东家票转让价节节攀升,最初可能是时疫结束生意好转的缘故,后来必是有人在做市推高。怪我只顾着小额扶持金,未曾早早发觉。”
生意跟着股价忽然红火,可谓一石二鸟。既制造了得月楼蒸蒸日上的表象,释放了东家票还会上涨的信号,又暗地里给秦启晟这个操心操肺的掌柜送了顺水人情。
窦清欢脸色阴郁,敌暗我明,幕后到底是谁在操盘都不知晓,更无从下手应对。眼下得月楼已被捧到极盛,下一步便是杀。要么放做空消息,让股价崩盘腰斩,要么就更为可怖,通过东家票蚕食控制经营权。
她忽然转向秦启晟,郑重地躬身行礼,言真意切地开口恳求:“秦大哥,清欢想求你件事。”
一日下来,食客如流水般地来了又走,打烊前的秦启晟总算喘了口气。他正欲下钥回家,却见门前忽然落了顶小轿,轿上下来一人,笑呵呵地对着他作揖。
“得月楼生意红火,秦老弟果然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比以往更见风采了!”
秦启晟诧异回头,才发现来人是周氏酒馆当家的周老爷子。周老爷子本名周天和,靠着祖传的酿酒手艺将酒馆经营的风风火火。奈何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前日犯事,自此之后周老爷子便深居浅出。
秦启晟忙迎上去,恭敬问候:“不敢当不敢当,周大哥近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哪里发财呢?”
“秦老弟问到点上了,我今日来就是想给老弟指条财路,咱们有钱一起赚。”
周天和语出惊人,秦启晟却愣了一愣,心中隐隐有猜测但又未挑明。他重新将人迎进屋里,添酒回灯,周天和明人不说暗话,刚一坐下便直指得月楼东家票。
“不过半载,你就妙手回春,将得月楼经营至今日这般兴隆。可见秦老弟才是得月楼明主。我知道秦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