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华盖距树,将这院中遮盖的分明不像白昼。
祁允砚倒是没开口问,万一人家就喜欢这样的呢?
她跟在元琅身后,很快停在一间卧房前。元琅示意祁允砚进屋,随后她走到屏风后打开衣柜让祁允砚自己选。
“抱歉祁小姐,母亲说我在此处养病不需太多衣物,所以祁小姐若是不嫌弃便穿这件如何?这件我只穿过一次便洗的干干净净再没穿过……”
“为何穿了一次再没穿过?”
似是没料到祁允砚如此直白,倒是叫元琅一时间没答得上话。
祁允砚还以为是自己提了元琅的伤心事,忙开口道:“多谢姑娘的衣服,不过我现在觉得穿这身回去也并大碍。”
说完祁允砚便将那白纱放回元琅手中,自己转身出了门。
元琅也不再多说,将衣服放回柜中也出了门。见祁允砚只是坐在台阶上并没离开,反而松了口气。
“祁小姐在看什么?”
“哦?”还没反应过来“祁小姐”是在叫自己,祁允砚笑着摇摇头道,“你就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在看你院中的椿树呢,开的真好。”
“祁小……允砚…好眼光。”元琅有些不自然,“是父亲说椿树寓意好,健康长寿。所以母亲便在这院中栽了许多。”
“嗯,春天的时候春椿芽还能食呢,明年春天你可以试试。”
还不等元琅应下,却见祁允砚改了脸色,颇有些严肃道:“俗话说‘房前不种树,屋后不种花’,你这满院子的椿树将整间屋子罩在阴影下,对你的病情怕是也无益吧?”
元琅院子就好比围墙,而院中又栽了如此多的巨木。四方围墙中有木,如此便是“困”字了。
祁允砚虽知晓元琅是太傅之女,难免不知别人家中情况如何。如此看来,她这母亲应不是个好相处的。
“这个送给你!”祁允砚从胸口衣襟小心翼翼捧出手帕包裹着的圆团。
元琅接过一看,刹那间脸都绿的。奈何祁允砚丝毫没注意到,反而兴致勃勃地和元琅说着它的来历:“我跟你说,这颗豆芽菜是我在……诶?你怎么哭了啊?”
祁允砚不哄还好,一哄元琅便哭的更大声了。
此时一位身穿布衣的嬷嬷快步走来,看到一旁灰头土脸的祁允砚还以为她是哪来的小偷。拿起手中的铲子便要扔过去,要不是被元琅拦住,祁允砚怕是今天脑袋瓜要挂彩了。
“小姐?你拦着我做什么?小姐不必害怕,有老奴在定不会让这小贼伤小姐分毫!”
“嬷嬷,她不是贼,她是我新交的朋友祁允砚。”元琅又拿出豆芽菜苗给嬷嬷看,“这是她适才送我的礼物,因是株……豆芽菜,所以我没忍住就……”
嬷嬷看了看元琅手中的豆芽菜,又看了看元琅通红的眼眶,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祁允砚,叹了口气对祁允砚行礼:“恕老奴年岁大了将小姐认成飞贼。”
“无事,无事。”祁允砚走过去问元琅,“为什么你看见豆芽菜要哭啊?”
“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从小身子就弱,这个头也比别家小姐……”
嬷嬷还没说完便被元琅截住,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这才道:“我有个‘豆芽菜’的外号,故而方才看到,还以为你是故意拿出来的。抱歉允砚,你将喜爱之物赠与我,我却不懂你的心意。实在抱歉。”
“原来是这样……是我有错在先。不过你放心,你不用怕她们如何说你,你就做你自己便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祁允砚的朋友了,谁欺负你我肯定第一个不答应!你可愿意?”
“我,我愿意的。”
似乎怕祁允砚反悔,元琅还将腰中的坠子摘下来塞到她怀里,随后便跑回屋中,只留下一句:“那这个送给你,不许反悔!”
“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嬷嬷见祁允砚还要推脱,道:“小姐收下吧。这是我们先夫人留给我家小姐的,是一对。说是以后留给小姐……喜爱之人的。我家小姐既然将它给了你,就说明她是喜欢小姐的,是愿意和小姐做朋友的,所以小姐还是收下吧。”
嬷嬷怕眼前十岁孩童误会“喜爱”何意,便故意将意思往“喜欢和你成为朋友”的含义上引。
从那之后,祁允砚得空了就来看她。时常还给她带着自己嫁接的新款花卉解闷。
想到此处,祁允砚竟在安静的马车中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