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分，叶姝收到一束花，淡绿的洋桔梗。
男人西装革履坐她对面，身姿高挺，“今晚有个慈善会，要跟我一起吗？”
“当然。”她的笑容总是滴水不漏。
人人眼中的好女朋友，端庄的淑女，晚上七点二十一分，在烛光里与他碰杯的同时，正预谋一场不会被捉奸在床的出轨。
01
“6号，他会去慈善晚会。”
收到短信是三天前，消息得之不易。出门前，叶姝特意删得干干净净。
到场已是九点。叶姝挽着江望川的手，在闪光灯中迈过大门。
两颗坠子金璨璨，滴在圆软耳肉下，随走动发出细微声响，这远比旁边窸窣的说话声动听得多。
“这就是江家那小子的女朋友？漂亮是漂亮……”
“也不知道使什么手段勾搭上的。”
“现在的女孩子啊。”
叶姝笑着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望向那群人。
做花瓶就要有花瓶的样子，她可不认为长得漂亮是种罪行。
被正主盯着，脸皮再厚的人也难免羞愧，尤其是江望川的眼神同步落到这边。纷纷脸一僵，心虚不已，目光飞速飘忽到别处去了。
“你吓到他们了。”说是责怪，其实更像夸奖，因为声音蕴着笑。
“那你开心吗？”江望川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漾开。
“承认开心的话有些小人得志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
现在她就是一副因他而升值的画，所谓的极具艺术价值。惹得这么多人欣赏，岂非她的天大荣幸。
顺手拿过一杯香槟，寻了地方坐下，身旁立马有人开口，“川哥？”
叶姝侧过头去看，是个面熟的女人，穿着件银色细闪长裙，生得典型，是老一辈眼里有福气的长相。
“真是川哥？”她看着江望川，有点诧异，“你怎么也在这？”
“过来看看。”
江望川声音不咸不淡，没有任何要寒暄的打算。叶姝便也没有动作。
是他堂叔的女儿，江如怜。沾了点血缘关系，但算不上熟稔，比点头之交还浅的感情——不上赶着为难他都算安分守己了。
叶姝认得她，但不是通过江望川认识的。
半年前金一页给的那张照片里，她满脸笑容，紧紧窝在郁深的怀中。
谈话间，被她身形挡住的男人也往前伏低了身子，抬眼刚好见到叶姝的脸，顿时怔住。
她也在看他。
眸光短暂相碰，又各自移开，快得像躲在光阴里的间隙。跟他们暌别的那七年一样，渺小且沉重。
他笑容自若地跟江望川打了声招呼，“川哥。”后者只是抬了抬下巴，并未出声回应。
才说几句话，一丝好脸色都没讨到。
江如怜垂下脸，掩去眼底不悦，入目的却是一双细闪高跟。今年早春的新款，价格昂贵是其次，限量到她都买不到。
她这才得空看向叶姝，眯了眯眼，“这位是？川哥的女朋友？”
问这话的时候，郁深也借机看过来。
相较几年前，她的面容秾丽不少。以前他便隐隐有预感，越成熟她应当是越好看的。
尤其嘴唇张开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让人想到那晚，他啃咬着她——不是他下流，谁让她太漂亮。
“你好，我是叶姝。”
“你好，江如怜，川哥的堂妹。”
江望川瞥了郁深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们是高中同学，就不必我介绍了吧？”
江如怜顿时睁直了睫毛，“这么巧？”
“我说怎么这么面熟。”
郁深回过神，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拿过一旁的香槟，作势要跟她碰杯。
“是我很久不见的高中同学啊，变了很多呢，都没认出来。”
“郁先生有点健忘。”
叶姝也举起酒杯，抿唇一笑，眼里漫过丝丝深意，“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
02
对郁深来说，叶姝算是个划了重点的文件夹，压缩后丢进他的硬盘里。
曾被他一点点对折过，然后像个孩童手里的东南西北折纸分散开——打断腿还连着筋呢。
拍卖开始前，他尾随她进了洗手间，像个痞子斜倚门框边。
在外捉奸的前男友，环抱双手慢悠悠吐出一字一句。
“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的？”
“半年前。”
她没回头，也不惊讶。知道他会跟来，他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向来都是别人手里的肉更香，遑论这个别人，是他的昔日好友江望川。
她掏出口红，对着镜子沿唇线一点点涂满，动作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