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闷闷地在前面走着,常异姝在后面闷闷地跟着。直到能不近不远地观察到身后的岳星潜时,赵玉停了下来。他定定地看了常异姝一眼,见她低垂着头,双手在扣来扣去,嘴角一挑,“该伤心忐忑的是我,你紧张什么?”
常异姝紧皱着眉,左右晃了几下头,深叹了口气道:“我怕你想不开。”
赵玉嗤笑一声:“那倒不至于,当然我心里肯定不舒服就对了。毕竟,你是我喜欢了七年的女生。”
话音刚落,赵玉忍不住一阵心酸,他快速地转过身去,捂住了口鼻。
常异姝一瞬间也静默下来,看着男人萧条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些难以捉摸的伤感。
从初中到高中,家里管得都很严,她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作为一个女孩儿,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每天,穿着麻袋一样的校服,留着假小子似的短发,戴着厚厚的镜片,目光呆滞地上课,下课,跑操,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唯一的亮色可能就是晚饭后的片刻闲聊,更多的时候也是和同学讨论题目。
别的女生或多或少都揣了些少女心事,每天或羞涩或张扬,或畅快地和小男生嬉笑怒骂偷偷用手机、漂亮贺卡、明信片、精致的小礼物装点着珍贵又浪漫的青春年华。而她看着学校外面最便宜的奶茶,都纠结得差点儿要把裤兜戳破。
什么浪漫、梦幻、美好、青涩的喜欢以及张扬的青春······这些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却似乎比青春疼痛文学里那些虚无缥缈的字眼儿还要可望而不可即。
当然那个时候的她,整颗心都是麻木的,她没有悲欢、没有喜乐,甚至对于未来,都因为太渺茫而缺乏真实感,她的生活里只有读书,脑子里也只有题目。以至于,张乐颜常常笑话她,你看看你每天,别说像个女生,就是生人都不像,要不是还能喘气儿,林正英铁定马不停蹄地来收你。
直到考上大学,远离家乡,身上的风筝线松了下,她这才犹犹豫豫地踩住了青春的尾巴,活得像个女生,像个青春期的女生。赵玉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了她还很懵懂的、甚至是很脆弱的世界。
赵玉又帅又有才还有钱,一入校就是风云人物,是很多年轻女孩儿心中的闪耀的星星。常异姝做梦也不敢想这样的男孩儿会和自己扯上关系。然而,现实中,这个男孩儿却像颗疯狂的陨石般碰撞了上来。
对于赵玉的追求,常异姝没有经验却很有自知之明,没来时远远看着,靠近时严防死守,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就是这样,赵玉也追了她七年。即使每次面对男生的告白时都惶恐不安,又万般无奈,时间久了,心里也难免会有些动摇,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及属于女人的一种骄傲和阴暗的虚荣。
于是,在美丽荒芜漫无目的美好岁月里,与赵玉的纠缠多多少少染就了常异姝苍白青春的底色,甚至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现在,这个男生的身影就要远去,定格成她萧条青春最后一个亮眼的瞬间。她甚至自嘲地想,以后也能和张乐颜吹,你看我最终还是拒绝了一个喜欢了七年的男生,这也太疼痛青春了吧?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常异姝听赵玉问了一句:“异姝,我追了你七年。知道这样问真的很傻,但还是想听你说,为什么不是我,是他。”
常异姝愣了愣,为什么呢?眼前浮现出岳星潜的脸,从初次见面到现在,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感情上就是两个人莫名其妙地走在了一起。冥冥中,常异姝靠女人的第六感发现了些许端倪,但似乎隐藏得太深了,也或许根本没有。
想了很多很多,头都有些疼了,但两个人就是一对普通的成年男女,经过相亲,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一起了。
常异姝叹了口气,只能诚实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可能,就是说,年龄到了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
赵玉苦笑一声,忽然明白了,真正发自内心的爱不就是毫无道理可讲的?就像今天,常异姝对岳星潜肆无忌惮地嫌弃,却无时不刻地关注,以及条件反射地爱护。
就像是“那句我也不知道”已经彻底宣布他的死刑了。
当你觉得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玉那一刻实在很痛苦,常异姝有些不忍,头脑一热就说了句:“其实,赵玉,你真的挺好的,我······”
赵玉忙摆了摆手:“别,别发好人卡行吗?挺恶心的。”
常异姝抿了抿唇,忙说对不起。
赵玉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女孩儿,恍惚间又回到了初见时,常异姝那像兔子见了狼似的怯懦与惶恐。曾经,他还大男子般地想,像兔子似的女孩儿真是太能勾起他的保护欲了。只是后来越来越多的接触中,从张乐颜的口中,他才意识到常异姝真的很像只兔子,而真正的兔子是很脆弱的,吃了带露水的草都会一命呜呼。
所以,当他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隔着家庭、成长以及性格等等各种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