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地牢内。
广同和骂了两句,把手上的刑具扔在一边,准备换个更顺手的用,余光看到看到一片红色衣角,连忙行礼。
“许大人。”
许瑛身为女子,不能入朝为官,在外查案时常用助手的身份,说是仵作。但论手段能力,不比大理寺的男子弱。还在大理寺卿面前格外得脸,谁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许大人”。
许瑛瞥了眼被绑在那里的人。
蓬头垢面,满脸是血,已经用过了刑。
“刑罚用了好几道,可他一个字都不肯说,连疼都不喊。若不是还有气儿,真让人以为已经死了!”广同和解释着,想起罗兴泽软硬不吃的死样子,语气又恨起来。
“外面的人都说,大理寺能从死人嘴里撬出消息来。”许瑛不管这些,淡淡道:“你进大理寺也有段时间了,本事没见长。”
广同和连忙跪下:“是小的办事不利,还请许大人再给我些时间,一定能让这贼人招供。”
许瑛语气中透着冷淡:“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
广同和喉咙发紧,许瑛这就是没事找事了。
这犯人可是一个时辰前刚送来的。
唐庆雷拿着那道“请帖”求到大理寺,众人都知道那盗圣是五日后才动手,本来计划的抓来人也是五日后。现在提前收网,不说把多出来的几天让给审讯,但也没有催这么急的道理。
“小的愚钝,但听许大人指示。”广同和揣摩不出许瑛的意思,只能献出诚意。
“这个不肯说便换一个。”许瑛随意应答。
广同和犹豫踌躇:“这······”
许瑛不以为意道:“牢里关了那么多人,随便找个犯人顶上就是了。只要让人看见大理寺从唐府里抓了人出来,便是抓住了行藏。你没本事让犯人招供,连这个机会都接不住么?”
“是!多谢大人指点,小的这就去审犯人。”
听出许瑛话中暗含的威胁,广同和不敢再含糊其辞,领了命就要退下。
许瑛声线凌冽,强调道:“关在这里的,是我的仇人,我要自己处置。”
“是,绝对不会有人来动他,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大人。”广同和退出去前,看罗兴泽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这人也是倒霉,偏偏惹了许阎王。
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罗兴泽毫无反应。
许瑛也不管,就在椅子上坐下:“消息挺灵通。”
唐庆雷三日前带玉石回来,两日前和大理寺商量好来这么一出“盗圣”窃宝,当天找的武林人士,都是就近招揽的。
罗兴泽能得到消息,再混进去,动作确实快。
“这件事确实是你倒霉,非要跳出来说自己是盗圣,不抓你抓谁?”
罗兴泽依旧没有反应。
许瑛也不急,语气悠闲,“本来找好了背锅的,可那人贪生怕死,临到头来反悔,想劫持人逃生,还被你给杀了。”
“不过也不怪他害怕,行藏坏事做尽,在大理寺手里落不着好。”许瑛缓缓道。
罗兴泽头都不肯抬,冷冷吐出两个字:“胡说!”
许瑛笑起来,目光扫过罗兴泽身上的伤口:“我哪里胡说了?在大理寺手里落不着好你已经体会过了,你想反驳的,是行藏坏事做尽?”
“他的名号可响亮得很,哪地的富商都被偷过。还先写请帖,约好时间,让人防不住,也抓不住,只能恨得牙痒痒。多少机构等着他落网,好把账里堵不上的漏缺推到他身上。”许瑛笑道。
罗兴泽抬头,狠狠盯着许瑛。
“你不是行藏,但你认识他。”许瑛收了笑,对视回去,“你的招式,似曾相识。”
交手的时候许瑛便感觉出来了,罗兴泽的一招一式都有那人的影子,除此之外,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凌厉和杀气。像是从小学了,又自己融会贯通的。
罗兴泽不置可否。
“你们是什么关系?”许瑛冷声问。
罗兴泽又垂下头:“你说错了,我就是盗圣。”
许瑛嗤笑一声,笑到一半,看见随着罗兴泽低头的动作,露出来的一个东西。
她上前几步,将东西从罗兴泽脖子上扯下来。
那是一个木头雕成的糖葫芦挂件,做工精巧,刷漆也用心,鲜红的漆色,比罗兴泽身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色好看多了。
罗兴泽激动起来:“给我!”
许瑛摩挲着挂件底部的一个“行”字,她退后一步,声音都笑到发抖:“看来你们不止认识,关系还挺亲近。”
“可是他死了!”许瑛音调陡然高昂。
“不可能!”罗兴泽不再挣扎,用眼刀剜着许瑛。
行藏是他从小就想超越的人。
想了好多年,终于有一天罗兴泽独自完成了一个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