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没有。
“轰隆——”
这棵树下也没有。
“轰隆——”
怎么还是没有?她埋的那么多坛酒呢?
数次尝试后,云秀收了手中灵力,看着被自己轰平的半个山头和空空如也的地面,陷入沉思。
“……酒,都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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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动动手指粗略一估算,上一次下山,已经差不多是一千年前的事了。即便是山中无日月,也算是很久远的事了,难怪酒都喝光了。
上一次云秀下山买酒,就是从柳山直直地一路向东腾云而去,不出二十里就会看见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镇子入口处斜着看过去,就能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坐在酒铺外的小凳上喂鸡。好认得很。云秀觉得此处酒便宜又清冽,便和老妇唠了会儿嗑讨教存酒的法子,觉得颇聊得来,于是临走时在这里设置了一个传送阵,和老妇约定以后再来光顾。
可这次下山,云秀从传送阵出来,却发现没了镇子,没了老妇,没了鸡,没了酒铺。
一千年,对于仙人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可对于这人世间,足以沧海桑田,改头换面。
“好吧,这也是寻常。”云秀心想,无非是重新找个酒铺就是了。可这一带实在荒凉,本想问路却人影不见半个,好不容易找了个字迹模糊的路标,上面的字云秀却也不认得。想来千年后人间的字也换了写法。
看来只有先回柳山,再重新寻一处酒铺了。
本是这么想的,可出门时本应是设置好的传送阵却不知为何断了连接。
云秀望着荒无人烟的这片空地,再次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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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何妨堂。
“三日后再见,先生。”
“先生,我们走啦!”
“好。路上小心,记得温书。”
洛谨和四位学生告别,稍微打扫了一下地面,擦窗时见外面天气好,出来晒晒太阳。
明日便是清明,给学生们放了三日的假以便祭祖和与家人踏青,这几日倒是闲了下来。洛谨看着尚且亮堂的天色,心想都道是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的清明倒是风清天明,气爽怡人。
只是如此节日,他却也没有可以去思念和祭拜的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劳驾。”
一声呼唤打断了洛谨的思绪。他循声望去,一位戴着斗笠身着白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站在何妨堂门前的杏树下。
“请问何处有酒家?”
女子抬头,露出风尘仆仆的脸、干涸无色的唇和清亮的眼睛。
洛谨愣了一瞬,随即明了,点头道:“请随我来。”
何妨堂原名清风观,是个道观,故而外面是道观模样,室内正前方有座神像,但年久失修,神像斑驳得已经看不清面庞。除此之外,在洛谨的每日收拾下,这里面倒也十分窗明几净,不见旧色。
“姑娘小坐片刻。”洛谨欠身行礼,朝后门走去。
云秀闻言,干脆也就坐了下来。她确实已经走了数日,纵使是仙人,几日不喝酒也是要疲惫的。不过更直接的原因或许是离开柳山略远,她发现灵力有所减退,便也不敢肆无忌惮地使用腾云术,而是一路走来。
不过片刻,洛谨端着一只素色的壶和两个空盏,给云秀斟。
此人仪态甚好,不似寻常道士。云秀想着这一层,可下一瞬,看到洛谨斟出来的竟是绿色的,便只顾得眼前了。
“这,是茶吗?”
对云秀大失所望的表情有些不解,洛谨却也没有失了礼数,而是把茶盏轻放在云秀面前:“是。不妥吗?”
“……”
说实话,云秀不喜欢喝茶,她觉得苦,上次被师父强行灌了一壶铁观音,苦到她事后偷偷用灵力把茶从眼睛和耳朵里排了出来,受了好大一遭罪。因此,她都不记得几百年没碰过茶了,阴影倒是一直萦绕心头。
身为仙人,其实就算常年不喝水也是无碍的,但是喉咙会干,不太舒服,所以她便养成了喝酒的习惯,以酒代茶。
见眼前的姑娘看着茶盏迟迟没有动作,洛谨思考一瞬,心中了然,端起自己的茶盏喝了一口。
“姑娘请放心,无碍的。”
明白了洛谨的意图,云秀忽然难堪起来,急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担心……”觉得自己未免太过挑剔,云秀心中暗叫“算了拼了”,然后利落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多谢款待!”
一股呛人的气味直冲喉咙,云秀心道不妙。
“……啊,不必客气。”被云秀豪迈的饮姿怔了一瞬,洛谨端起壶打算再斟一盏,却被云秀一把按住手腕。
洛谨望过去,只见一个七窍流茶的面孔露出灰暗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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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虽已是千年仙人,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