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咪咪朋友
毛谧想起刚才那人的一口象城方言。在象城待了这几年,象城话虽然不会说,但听还是能听懂的。
——所以她现在是穿到了象城吗?
唉,为什么是象城呢?
毛谧在象城生活四年,除了工作,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跟象城还能有什么孽缘。
事到如今,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救她的人来是来了,可梯子又被人给搬走了。
毛谧生无可恋地看着一旁丝毫没有发现问题严重性的杨柏礼,头痛了起来。
这下好了,这可怎么下去呢?
毛谧一边被小朋友摸着猫头一边怀疑猫生。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继续困扰她多久,因为很快又有一个小朋友发现了她——准确说,是发现了旁边更显眼的杨柏礼。
“有人在树上!!”
这一声大喊瞬间吸引了附近的其他孩子。那几个玩跳房子的孩子闻声凑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杨柏礼。
“杨柏礼在树上下不来了!”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说。
其中一个小不点还算机灵,见势不妙,跑回超市去叫大人了。
“谁说我下不来的?!”杨柏礼不服气地说,低头四下找梯子,这时才发现梯子不见了。
几个孩子见状嘻嘻笑了起来。
看得出来,杨柏礼在孩子中并不受欢迎,甚至隐隐有些受排挤。
为什么会受到排挤呢?毛谧看着树下的孩子们出神。
——她当年的情景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不多时,一个女人从超市里一路小跑出来,到了树下。见到此情此景,她急得一拍大腿:“唉哟我滴妈呀!小礼啊,你咋搁树上捏?!”
她说话的口音实在很有特点,既有点象城味儿,又带着东北的底儿,张口一股羊汤烩面掺大碴子味儿迎面而来。
“马阿姨,”杨柏礼显然认识对方,“我自己能下来!”她仍倔强地说。
“唉哟我滴乖乖哟!”马阿姨被这句话吓得肝颤,“你别动!你可别动!你要摔下来可能得了?恁马姨我可怕高!”说着就开始给人打电话。
杨柏礼急于想向对方解释,却被对方用一根手指止住。
电话嘟嘟响了一阵,最后终于拨通了。马阿姨跟电话那头的男人简单说明了几句,接着挂断,然后犹豫了下,又打了另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打了很长时间。挂了电话,马阿姨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树上的杨柏礼一眼,忍不住又叹起气来。
“你这掏力孩子,你说说你是咋上去嘞?恁妈得多担心你!”马阿姨忍不住数落道。
这一句象城方言加上东北语调整得毛谧莫名有点想笑。
东北话真是自带搞笑氛围。
杨柏礼不说话了,默默地搓毛谧背上没两根的毛。
毛谧:别搓了,小崽子!本来就已经够秃了!
已经是下午,到了下班的时刻。人们该买菜的买菜,该回家的回家。在路上瞅见树下莫名围了一堆人,于是一个个也都好奇地凑过来看。
“别怕嗷,恁朱叔马上都回来了。”看着杨柏礼在树上可怜无助的样子,马阿姨放软了语气。
“我不怕。”杨柏礼说。
这句话倒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毛谧简直怀疑这小妮子是不是从小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一会儿恁妈来了,你可别吓她,她老主贵你,可经不起吓。”马阿姨叮嘱道。
杨柏礼低下了小脑瓜。
说话间,一个年轻女人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刚一停下,车来不及扎就扔到了地上,拨开围在一圈看热闹的小孩大人们来到树下。
这位年轻女性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眉眼跟杨柏礼很像。
她留着一头齐肩中短发,头上戴着米白色的发箍,打扮得有些复古,气质上给人一种温柔而又知性的感觉。
看到她,毛谧不禁回想起了学生时代某位备受同学老师们欢迎的女老师。
年轻女性一看到树上的杨柏礼眼泪就落了下来。
“小礼!你怎么在树上呢?!”她用手推开脸上的眼泪说,普通话标准得让人讶异。
“妈妈!”杨柏礼在树上冲她招手,结果对方的眼泪一下子又落下来几颗。
从相貌上看,这两人果然是一对母女,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
“小秦老师你别白捉急,我已经跟老朱打了过电话了,他一会儿都来了。”马阿姨拍拍小秦老师的肩,以示安慰。
小秦老师点点头,哽咽着安慰女儿。
毛谧实在不好说这对母女到底谁更需要安慰。
这时,刚送完鸡蛋回来的朱不平站在人群外一脸茫然,完全还搞不清楚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