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军营的路上,缪泠总往林晟身边凑,两匹马八条腿快打起来。
林晟看一眼让她收敛,她却撒娇道:“我能和你共骑吗?”
大白天,又是官道,怎么共骑?
“乖,有刺客。”他找个借口便去到队伍前头,把缪泠远远甩开。
缪泠想追,清荷和常辛及时堵在她前头,像两扇大门缓缓合拢。她第一次恨自己太过年幼,天然地让人不信任。小孩子的感情总是炽热猛烈,喜欢一个玩具便沉迷玩弄三五天,然后热情冷却之后一下子抛开。陈颖他们都是这样看她吧!
怕她将来热情冷却不好收场?
好吧!怪她自己。
上次对待廖汾确实如此,风急火燎杀进凌国,然后说放下就放下,只留一些谈资在酒楼茶馆流传。
林晟一回军营就被郭客至请去议事,缪泠刚凑近,远远就听到中军大帐里吵闹声轰鸣。
算了,不去吧,林晟说她在场的话会影响大家发挥。
陀山大胜离云寨,闹到离云寨快要分家的地步。宵从忆写信过来相约起事,不能坐看陀山再发展壮大。当然,也有人反对此时攻打琼州,认为陀山士气正高。
还有比较麻烦的一点是,陀山方面跟大公子往来密切,想跟乌城井水不犯河水,还提出愿意开放交通要道。
陈颖分析道:“大家都知道即便与陀山谈妥,仍然是让乌城发展扼在别人手中。但大公子别无选择,求稳才是他的功绩,开战只会让二公子威名更盛。”
他有责任教导小姐,从男女之情到家国大爱都要教。
陈颖狠心道:“若要让大公子支持开战也简单,除掉二公子就是。战场指挥即便没有二公子,也还有郭客至等大将,不见得战力一落千丈。往后这些人只能效忠大公子,他自然不再提防。此后,大公子只一心一意以乌城和大尚的利益为考量。”
除掉林晟,看起来真是个圆满的结局,难怪卢国公对于刺杀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跟顺王一样,打压甚至牺牲一方以保家宅安宁。
缪泠后悔道:“我是不是不应该乱跑?如果林晟不来平溪,就不会被乌城抛弃。”
陈颖回答:“不是,二公子在乌城呆不下去才不得不转移,小姐倒是给他一个好借口、好去处。”
原来林晟也不全是为了她才来平溪。
想清楚这一点,缪泠竟然没有不开心,只是更加心疼林晟爹不疼兄不爱。而且,听陈颖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谴责乌城方面的意思,他理解卢国公的做法。
林晟像一根生命力强劲的斜枝,有经验的园丁都会把他修剪以保顶端茁壮成长。
林晟开会很久,直到很晚才来找缪泠,她都快睡着了。他从帐篷外快步走进来,衣服没有换过,带一身风尘仆仆和血腥味。
怎么会有血腥味?难道真的吵得不可开交时推几个将领出去砍头?
“宵刺史给你带了一封信。”林晟递过来,信封已经开口,显然他是看过的。
递到军营里的每一封信都要仔细检查,缪泠倒也能接受。
宵从忆以缪泠的名义跟外祖母家借粮借势,都已经借到了才写信道歉,缪泠也不知该不该生气。她跟外祖母家其实联系很少,所以宵从忆很容易伪造笔迹。
联系少,自然也称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外祖母家支持宵从忆,更多是看中宵从忆今后的发展,对宵从忆许诺的好处心动。
缪泠只是他们彼此之间打开信任的一个口子,却不是他们合作的基础。
林晟怕她使性子,劝道:“此事与你无关,他们双方心里也都是清楚的。将来若成好事,都念你是个福星。即便事败,也不会迁怒于你。放心,你又没给双方做担保。”
她轻轻靠在林晟怀里,他现在身上味道有些复杂难闻,但也不舍得放开。她的事情有什么要紧,现在最危险的人是他呀!
“林晟,我想你,想了一整天。”明明人就在身边,她却好想哭,总觉得不是好兆头,“我们成亲吧!你就不要回乌城了,我也不用做卢国公二公子的妻子。就是我们俩成亲,去琼州也好,去旻州也好。好多人都去旻州落地生根,我们也去,肯定可以好好生活。”
他不答应,她继续游说:“太爷爷允许我婚事自己做主的,不信你问陈叔叔。”
他叹息一声:“缪泠,没有那么简单。天下不定,哪里也不能安生。我们现在过得如此快活,是因为手下强兵强将无数。去了旻州之后,拿什么供养军队?”
“若失去军队,我们与任人鱼肉的百姓无异。别说尚凌两国硝烟再起,到时候无处容身,便是地方上的‘徐爷’、‘贼和尚’都能对你我任意欺辱。”
她找茬道:“你舍不得荣华富贵!”
他笑一笑没做辩驳。
“哼,林晟!”她无计可施,便着急地去扒林晟的衣服,渴望通过肌肤相亲来抚平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