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跟二公子讨了俺去吧!”张进说话直接,“不打俞国,往后就是打离云寨。世子救我!”
林晟不喜欢攻打离云寨,就算真有那一天也不会威逼张进兄弟相残。张进很清楚这一点,但他就是以此卖惨。因为缪泠身边有周非,好赖算是旧人,一起呆着舒服。
这人脑子直,有兄弟就行,有兄弟万事足。何况缪泠这边伙食好,周非说的。
缪泠不想收下这个神通,张进老嚷嚷着帮徐兄照顾老婆,而那位徐兄让缪泠感觉不舒服。
“既然脱离二公子,那你回家呗!”缪泠赶人。
“那不行的。”张进很有原则,“当初有约定为二公子效力三年。”
现在跑出来还算为二公子效力吗?跟跑回离云寨有什么区别?
缪泠不理解,但是尊重。许多江湖规矩在她看来都挺幼稚。
乌城这片地界,天地万物看起来都有点儿灰蒙蒙。虽然也有大树绿叶,但因为风沙狂猛,叶子上总蒙着一层尘土。
缪泠这一趟出来没有目的,没有要紧事,便走走停停,保证充足的休息和丰富的饮食,路过每一个城镇都要进去大肆采购。地方官知道世子经过任地,招待得特别殷勤。卢国公对世子以礼相待,其下官吏自然纷纷效仿。
缪泠初时觉得威风,很快就感到麻烦。官员迎接再请吃一顿宴席,一天时间“嗖”地就过去。
然而行程已经暴露,一路上的官员早就算好时间做足迎接的准备。她不进城,人家也要迎出城外。
“世子不进城,可是赶去参加登基大典?”博秧县令问道。
“王诚的登基大典?”缪泠疑惑,“怎么可能,我还是尚国的世子呢!”
“非也。”博秧县令诧异,“莫非世子还不知道?平溪县让一个和尚给占领,都自封皇帝了。”
此事当属樵夫最惊讶,平溪县正是他的家乡。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个托儿,引世子去冒险,因此赶紧跪下:“草民不知!草民离家时,只知道那县令被赶跑。县衙无人,故而寻去乌城。”
缪泠并不在意,她压根儿不担心樵夫另有所图。
有所图,反而刺激。
“无妨,我们顺道去会会和尚。”缪泠挺有兴趣,想看看事情可以离谱到什么程度。
平溪县在卢国公和王诚势力之间,因为地理复杂人口少,既没有武力也没有经济,而且易攻难守,双方势力都不想染指,是一个无人问津的缓冲地带。
事有先来后到,何况是看热闹这种小事,缪泠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先进山。进山不必进城,在城外绕一圈就是。
到了山上,缪泠很快发现蹊跷,然后就是后悔。还是应该先进城打听一下比较稳妥,山上出现身份可疑的一伙人,不可能除了樵夫之外没有一个人知情。
陈颖当然也看出问题所在,立刻让人把樵夫控制起来。
樵夫又跪:“世子!草民冤枉!”
也许是戏文看得多,樵夫每一个动作和台词都很做作,此时看起来格外像个演技蹩脚的坏人。
路边有一个瀑布落下形成的水塘,应该是栖息此地的动物们的主要饮水处。如今,通往水塘的泥路已经被踩的夯实。
缪泠指着小路:“这绝对不是你所说一二十人在这里生活半个月就能制造出来的‘奇迹’。除非他们不是人,而是断鳌足以立四极的巨龟!”
常辛竟然会计算了,察看一下四周留下的生活痕迹,判断道:“小姐,对方起码上千人,而且看起来训练有素。垃圾不乱扔,粪便都埋好,做法像行军时刻意隐藏行踪正规军。”
知道人多,但确实没想到这么多,缪泠带的这一两百人看起来很像羊入虎口。可是,樵夫实在没理由那么老远跑去乌城诱她前来。
这个计划看起来成本高耗时长,而成功的概率太低。
“把人放了吧!”缪泠叹一口气,问樵夫,“详细说说这些日子他们都让你买什么?”
樵夫感动哭:“世子相信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缪泠笑道:“我这人吧没什么价值,不值得一千多训练有素的士兵蛰伏大半个月算计我。”
樵夫先后买过大量的盐、伤药、笔墨纸砚等,都是在山里无法找到替代品的东西。樵夫辩解道:“草民送了几天觉得不对劲,在山里写什么东西,那么着急?便谎称摔断腿,让我爹接替我。主要怕他写字回去传情报,那我不成了卖国贼?”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警惕,樵夫觉得会写字这一点极具破坏力。
没人理会樵夫辩解一些什么,因为发现他们已经走进包围圈。左边的山崖上异动,身后还有埋伏切断后路。野兽有独特的气息,人也有人气,从山间吹过的每一缕清风都在说:“看啊,好多人!”
“我们的旗子呢?亮出来!”缪泠倒是挺冷静,躲在深山苟着的士兵,不见得很乐意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