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褚的通传声才响起,高大的一身玄衣已跨进了门槛,遮挡阳光的那一瞬,簌棠看他神色毫无波澜,玄衣漆漆,犹如鬼魅。
她没说话,黎珩于是也没说话。
空气里弥漫的是浓烈的血腥味,又不似寻常血气。黎珩轻嗅着,察觉到血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难以言喻的香。
没有兽族的血会带香气,白猫果然有异。
他向簌棠怀里的白猫看去,余光一瞥,却忽地僵住。
簌棠身后,被灵力摧毁的锁灵笼格外瞩目,黎珩的声音有了一丝不可置信,“你为了这只猫,将锁灵笼毁了?”
锁灵笼是原身的至宝。
白猫攻击魔心殿那日,簌棠曾让风褚将它拿出来,却没有用上。
之后,风褚发觉白猫跟着簌棠一起入阵跑了,忧心它还会卷土重来,便没有收回宝阁,而是放在了簌棠的寝殿。
黎珩也是利用了这点,加之簌棠寝殿中千年前设下的阵法,重伤了浮桑。
“大祭司。”簌棠没有回答黎珩的问题,而是骤然冷下声,盯着他,“你当真好大的胆子,是忘了我上回说的话,是么?”
恣意明艳的尊主,没说话时还显得平静。
但声音才扬高一点,连怒喝都算不上,上位者的威严却瞬然显现出来,叫人脊骨微麻。
与先前轻声细语的模样差太多,连躺在她怀里的浮桑也微怔了一下。
黎珩也沉默一瞬,声音放低了些,“簌棠,你与兽族一向不和。如今魔兽两族势不两立,锁灵笼是降伏魔兽的至宝,你将它毁去,恐是忧患……”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可簌棠十分清楚原身的实力,更何况兽族群龙无首,一直被仙魔二界甚至人界打压。
原书中,原身的死因也是众叛亲离,被仙界联合其他势力一同逼死,兽族是因,但也仅是那场战役中极小的推力。
忧患或许有,但比不得他之后对她的一剑穿心,临阵倒戈。
她极轻地笑了一声。
“你枉顾本尊命令,擅闯本尊寝殿,对本尊的魔兽下手,难道还有比你更大的忧患吗?”
黎珩的声音戛然停顿。
他盯着簌棠看,如墨眼瞳起了涟漪,好似不太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先前,在你的祭司宫前,本尊便与你说过不要动它。”她的确没有了先前的客气,话语比以往都犀利。
她与他对视着,让他看清了她眼底的冷意,“之后,本尊又告知过你将要养它。你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簌棠是真的生气了。
不单单是因为系统说过她和白猫绑定了,也不是因为相处一段时日后,的确对白猫有了点感情。
而是,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黎珩这样做,分明是在给她下马威,挑战她作为魔尊的权威。
他对她起了疑,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不听她的命令,不在意她说的话,以朋友的身份做着逾矩的事。
属下们都知道他是她的亲信,正因如此,之后的那场血战里,魔心殿的大门才那样轻而易举地向他打开。
可簌棠真的想不明白,原身为何那么相信他。
她所感知到的原身情绪里,原身甚至将他当作生死至交。
——可是,这和融合的记忆根本不一样,黎珩长居魔心殿外,除却战场上彼此的极少交谈,平日里,原身和他几乎没有交集可言。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