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护驾来迟,办事不力,给尊主添乱,害得尊主受伤……”
一个好下属,提议总是点到为止,不该问的就不问。
——还会主动自己拦责。
簌棠看了风褚一眼,心有感慨,道了句“你不必多想”,犹自回了自己寝殿。
*
原身鲜少有老实待在寝殿休息的时刻,更遑论认清这里的人。
迎上前来的几个侍女果然眼生,一眼没看见袅袅,簌棠于是屏退众人,犹自进入水境。
其中,已然蔓延一股血腥气。
簌棠心中一紧,方才灵力探查都是好好的,不会这会子一猫一狗打起来了吧。
抬头看去,只见白猫高立枝头,鸳鸯眸微阖,尾巴甩着,但姿态还算慵懒。
九耳犬则是窝在树下的窝里,一声不吭,显然有些气虚。
“九九?”簌棠尝试喊了一句。
两只魔兽一同睁开了眼,侧目向她看来。
“九九,你没事吧。”她噌噌噌跑过去,难免有些心急,“好重的血腥味,你的伤怎么…咦?!”
簌棠微微睁大眼。
九耳犬的右爪,本伤得很深。
彼时混乱,她只来得及给它止血,却没机会为它疗伤,因此将它送进水境后还惦记着。
此刻,只见那道伤余下血污,伤痕却消失殆尽。
不知怎得,她下意识看向的是白猫。
“疑心?”微低沉,却清澈的少年声音再度响起,白猫瞥她,“在你眼中,我会伤它?”
落雪般的白毛浮在空中,落在细碎的光影里。
“它该提防的,本是你。”浮桑偏头暗笑,好似轻讽,“——魔界之主。”
簌棠一噎,好哇好哇,这大反派的名声她果然是一时半伙脱不掉了。
但又忍不住小声反驳:“那上次我回来水境,不就是吗…”
上次,她买粮归来,却见九耳犬伤口莫名崩裂。
浮桑神色微僵,好在猫的形态下看不出,他抬起腿,往前了两步。
“魔界之主。”他又唤她。
大猫难得主动和她搭话,簌棠还是不免略微正色。却见他下一句隐有怒意:“草场之中,你为何拦我?”
簌棠:?
“拦你什么?”簌棠莫名其妙,“你非要去抓鸟是吧?不玩那个鸟你心里不舒服,看不出那鸟想攻击人吗,我是怕它攻击——”
“你”字尚未脱口而出,簌棠一顿。
白猫神色莫测,只有一双鸳鸯眼沉沉眸色,如引人下坠的深渊。
“你认识那群鸟?”虽是问句,簌棠的语气却有几分笃定。
浮桑未答,漂亮的眼眸没什么情绪,可心底不觉酝出一丝复杂。
彼时的簌棠下手极快,她慌张得很,一把将他捞在怀里。
幽冷的香蓦然窜入鼻中,他从不与任何人相亲,自是反感至极,何况她将他抱得极为紧。
但……如她所说,那样的姿态,如同九耳义无反顾挡在她身前一般。
——是保护的姿态。
为何?
“咪咪?”见他似在出神,簌棠用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浮桑沉默一瞬,冷哼:“与你无关。”
比之魔族天生好胜的性子,强者为王的信仰,这样的观念本已够暴力直接,但兽族的思维方式却好似更加纯粹简单。
平日里什么都不说,但又像什么都说了。
簌棠盯了他好一会儿,有点好笑地附和:“好好好,与我无关。”
浮桑侧目看她。
不知为何,从昨日清醒又昏迷,再苏醒,他看见她不再有烦躁的心绪,反而难得心静。
尤其是,如今又得知她本意是想保护他……
而且,他微凝神,发现了她脖子上尚未好全的伤口。
是青鸟伤的?
青鸟也会伤害她么?
但至此,浮桑却打断了自己的思绪,那两只青鸟虽身负句芒气息,终究不是句芒。
他迈开腿,不愿再多留在她身边,也不想再看她。
——因为他竟不排斥她,这件事本身就足矣令人烦躁。
“九九的伤是你治好的吧。”偏偏簌棠仍在淡笑,她掀起眼皮看了他头顶一眼,“谢谢。”
浮桑脚步未停。
“还有,我有名字。不用一直叫我魔界之主,好生分。”
她将“魔界之主”这个称呼在心中过了一遍,青鸟也是这样叫她的。
“我叫簌棠。”她道。
看着浮桑仍不为所动离去的背影,她神色自然,又轻唤了一声。
“……阿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