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惊喜地接过,双手捧着左看右看,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将花环放在脑袋上,跟在施无许身后走了几步,边走边虚虚扶着花环,似乎是怕掉下来,又不敢用力,怕将鲜花压坏。
“施姑娘手真巧,我也会编这个,但没有姑娘编的好看。”说完她又走上前来与施无许肩并肩,侧头盯着施无许的脸看了许久,又抚了抚施无许垂在胸口的卷发。
感叹道:“施姑娘天生发色异于旁人,戴着各色鲜花编的花环简直就像传说里的神女,难怪殿下看重姑娘,就是我们也对姑娘生亲近之意。”
闻言,施无许顿住脚步,侧头定定地看着惜,轻声道:“启看重我?你不要轻信这些闲言碎语。”
走了几步,她又补充道:“你长得比我好看多了,我心里清楚。”
之后这一路,惜就不再讲话了,只晚间给她端饭菜时说了句:“施姑娘慢用。”
看着惜远去的背影,施无许皱了皱眉头。
在这儿待过五年,她与从前想比,有了很大的变化。若是从前听到这种话,有人如此热情待她,她只会手足无措,连连摆手,说哪有哪有之类的话,相处久了甚至会放下心防与之亲近。
而如今的她却是看出了不对劲来,惜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违和感,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可她应该是怎样子她又说不出来。
突地,窗边传来了“砰”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木质地板上。
“谁?”说着施无许就拿起矮桌旁的青铜盏站了起来。
听到窗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站立良久她才抬脚走了过去。
“什么人?”
还未走近,那人就站了起来,是一个穿着粉色大领衣的小女孩,想必是因着爬窗的缘故,她的衣领有些歪斜,露出里面质地尚好的浅黄色内衬。
她的衣服腰封极宽,几乎裹住了整个肚子,蔽膝又宽又长,将将垂至裙摆。
她撸起宽大的袖子,瞪了施无许一眼就蹲下身穿掉落在一旁的翘尖鞋。
看服饰施无许就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听惜说启有三女二子,想必这个就是他极其宠爱的幺女吧?
她握着灯盏下面的细柱,只站在门帘旁看着她。
小女孩终是受不住了,拍了拍衣服,昂着头气声道:“哎,你看什么看?也不知过来扶我一把,不怕我罚你鞭子?”
施无许低头笑了笑,还是没有说话。
太阳早已下山,室内昏暗,油灯发出微光,将她的脸照的朦朦胧胧。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不敢罚你?”说着她就叉着腰朝施无许走了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这里?难不成是父亲找来的巫医?”
她边说边走,直到走到施无许跟前。
“那得去问你父亲了。”见小女孩气冲冲的,施无许没再逗她,还是回答了她。
“你!你……”小女孩正要抬头瞪着施无许,就被惊得支支吾吾,圆圆的眼睛大睁着,愣愣地仰视着她。
“怎么了?”施无许笑了笑,弯腰掐了掐她肉嘟嘟的脸。
小女孩回过神来,双手挥舞着将施无许的手拍开,吼道:“你滚开!”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父亲新买的女奴吗?还是旁人送过来的?”说着她就开始打量四周,绕着施无许走了半圈,自顾自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施无许回想了一下,回道:“……汜水。”
说完就走到矮桌边,将青铜盏放在一旁,跪坐着拿起银著夹了根青菜放进嘴里。
菜都凉了。
“汜水?你家住汜水?”小女孩神情不像之前那样愤怒,此时面无表情,只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看着一个死物。
施无许被这眼睛惊了一跳,顿了顿,说道:“不是,我父亲随便取的。”
她早忘记前段时间是怎么跟启解释这个名字了,那时只是随口胡诌的,所以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编了这个很贴合民众的名字。
小女孩脸蛋圆圆,两颊肥嘟嘟的,鼻子小巧却不精致,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格外抓人眼球,却不算是十分漂亮,至多算是清秀过人,十分可爱。
只眉毛像启,又细又长,几乎延至鬓角,让稚嫩的面容添了几分姝色。
看来她的母亲应该不是一个大美人。
想到启从前身后总乌拉拉跟着一群貌美女奴,施无许轻缓一笑。
小女孩似乎被她的笑容激怒,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弄清楚你是什么人的,我一定不会叫你好过的。”
说完她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传来惜的声音。
“……小殿下?小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您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