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被梁成拽得频频回头望,嘴里嘟囔着:“哥,诶,哥......”
梁成使劲提溜一下,给他塞副驾里,顺道把包都放到车后箱,再开后车门跟江温并排坐:“师傅,去禹城。”
江宇扭头眼巴巴看着后座的江温,对上那双平静的眼眸,如同深潭般水波不兴,有股令人安神的力量,那张脸分明没有变,但周身透出的气息与曾经年少时相差甚远,一时半刻,竟有些陌生,直到他扯着嘴角笑了下,自己熟悉那人真的回来了。
梁成在车上歇了会,到家又满血复活,带着他们还没进门口就开始大叫唤:“爸、妈、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嘘,你爷爷奶奶睡了,这是你同学吗?”梁父撂下手里的活,从客厅出来,笑纹堆砌满脸:“快,快进来,刚烤的番薯还热乎呢,孩子妈,饭菜热好了吗?阿成他带朋友回来了。”
“番薯啊,我就爱吃这个。”梁成一乐,拉着他们两个进门,一人拿了个凳子,他就蹲到那烤炉边上,翻了两根刚烤熟的,用纸巾包了两个给他们,兴致高昂:“你们先吃,这可好吃了,自家种的,在外面吃不到那么噎人的番薯。”
江宇手里还拽紧包,双手接着:“谢谢。”
江温微微点头,刚接下,江宇又说了句谢谢,好似是在替江温说,即使没有人在意这一句。
“客气了啊,快吃,这个要趁热吃,冬天啊,最适合烤火吃番薯了。”梁成抓起一个番薯,也不怕烫,左手抛右手,让它凉一凉,见门外妇人,脆生生喊:“妈,吃吗?”
“我不爱吃,我今晚做了一大桌菜还没怎么动呢,准备准备,都来吃饭。”梁母边嫌弃边解开围裙进来,挂到门后,抬头见两个水灵的孩子,笑问:“这是你跟我们提的老乡朋友?”
梁成慢慢剥开番薯被烤黑的皮衣,三两口吃完,噎在心口,赶紧从包里捞瓶水灌下去,指着他们两个介绍:“对,江温,这他弟弟江宇,太晚了没车到安南镇,在我们这住一晚。”
梁母笑呵呵,悄悄看了眼江温:“先去吃饭,赶一路,吃这个哪能饱?你们就当回自己家,等会吃饱再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谢...”江宇欲出口,被梁成打断,一手拉一个往饭厅去:“我说你啊,怎么回事,一晚上就只会说两个字了啊?真跟我见外,客气啊?你哥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
江宇在心里反驳,倒也是要能说吧?
梁成家独栋带院子,厨房和饭厅在一个屋里,路过院子的树枝上挂着几盏夜灯,不远处围起一处墙,似是喂养鸡鸭,偶尔有几声叽喳嘎嘎响。
饭后,梁成摆手催促他们去洗澡,怕他们不会用,特意调好了水温,刚跨回客厅,就被父母二人拉过去。
“你不是说他残疾吗?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梁母压低声问梁成,眼睛看着外面,拽着他:“我看你就是贪玩,才骗我们说照顾他晚回来的。”
梁父想了想,还是替梁成说了句:“我看他走路不是很自然。”
这话才出口,二老反被梁成拉进房间,看了眼外面,立刻关紧门,动作一气呵成,严肃:“爸妈,我没骗你们,人装了义肢,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还有,今晚你们听过他出声了?没有嘛,对吧,他弟弟一晚就谢谢谢谢挂嘴边,瞧你们这话说的,光我听都伤人了。”
“是我拉他们来的,你们要是再问的话,以后我都不带朋友回家了。”梁成知道他们是好奇自己朋友的情况,可好奇本质上就是个问题。
梁母:“妈没这个意思,就是想这孩子长那么好,看着又有礼貌,怎么看也不像个残疾的,你说没说话那些,我真没留意那么多啊,你上个学期就是回家了还骗我们晚点回来,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去帮啊?这事得怪你,信誉度不高。”
“这事,你妈说的对。”梁父附和。
梁成扶额,仰天长叹:“爸,你能不能别老跟我妈啊,我那不是怕你们说我吗?我后来也坦白了啊,我又没学坏。”
“他的事我管不着,你是我儿子,我就是管定了,你是不知道他们那镇好多人都是出了名的心坏,在家我们还能管你,你出去了,真要做什么坏事,我和你爸也是没办法的。”梁母本没有留意过,自从梁成频繁提起那地方有个同学,自然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入耳,这不可理喻的人听得她心惊胆跳,更不愿意让他接触了:“不过,今天人我也见了,看着也不像个学坏的人,这事扯平,以后都不提了。”
梁成听得一阵头疼,匆匆应:“扯平扯平,别提了,显得我们多小人心。”
这番话下来,梁成也没指望父母能对江温他们有什么态度,还是自己收拾一楼的房间吧。
他出来后,噔噔噔跑到小房间把枕头被子抱去客房,嘀咕:“谁又没关门啊?”
梁成放下,才看到铺好床了,梁母这会正拎着一壶热水和两个杯子进来,放桌子上,还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跟你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