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谦和乔妤相视一眼,淡定安抚:“没事的。”
——八成是乔大律师耍小性子。
乔律师一开口就火药夹带怨气:“清雅,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彭清雅还真思索一会儿,确定没什么事情:“没有啊。”
乔律师:“今天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
“啊,今天早上接他们回来,结果,乔谦也晕车,程琂发烧到40度,叫都叫不醒,急急忙忙送去医院,又是检查,又是手续的,我和乔妤这一天都没停过呢。”彭清雅连忙换一副样子,解释哄道。
乔律师深叹气:“平时这些琐事都是我处理的,你连体温计都要看半天的人,今天碰上这么多事为什么不找我?”
彭清雅含糊其辞,背对着门口,趁机握上他手,虽说他四十多岁,但身上的气质和儒雅是越发浓烈,岁月留给他的是沉淀,不是大肚子秃头,真庆幸啊:“我要体你的感受,才知道你为了我们这个家有多辛苦,乔律师。”
“花言巧语,行了,别怕你的朋友给我添麻烦,你我是夫妻,一起的,有什么事情要像以前那样跟我说。”乔大律师是一分面子也不给,拆穿她那点小心思:“明天我来接你。”
彭清雅认认真真看着乔大律师:“好。”
......
后半夜,程琂醒了,整个脑袋昏昏沉沉沉,她静静看着窗户缝隙溅入的水滴,听着外边滴答打在房顶的雨声,回过神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摸手机,摸空后,想了想,一连的反应,压根不知道手机放哪里了。
程琂心里想着算了,明天再找,身体却支起来,不知靠着一股什么瘾,绕是在包里找到手机,黑漆漆一片,跟砖块没什么区别,这么晚了,还是悄悄打开行李箱,找到充电器,充电开机,好几条信息蹦出来,是石山跟她说工作的事情。
程琂蜷缩成一团挨着床头,缓缓翻到江同学,点开,看到他发的那条【到北城了吗?】是两天前的信息,熄掉手机盖着放下,扯起被子挪入里面,像一只巨大的虫子,闭上眼入眠。
半小时后,程琂从被子里伸个头出来,有气无力趴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拨出去的号码,形成通话开始计算时间,他接得很快,敲了敲手机,闹出点动静,她也神经一抽,敲了敲手机屏幕。
通话对面的江温在医院抢救室的走廊外,他靠着墙,定定看着抢救室的字入神,想起那阵子学校流传句广泛跟风矫情的话,“人生最可怕的是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最想要度过一辈子的人。”
嗯,大概是处境不同,这话也不太矫情,有点真实的心酸。
日以继夜画图,都赶不上医用费,“急用钱”这三个字跟标签似得,一传十,十传百,圈子或多或少都有点风声流出,那些人,像猫闻到腥,上赶借故利用这点来压低价。
有些在社会摸爬滚打的知情客户劝他说,癌症就是上天亲自来取的命,注定要还给老天爷的,你还年轻又是这种情况,把钱全花光,欠一屁股债,除了能换个“孝顺”的名号,你什么都留不住。
就算救回来,又能活几年?
有一种理智者往往看待事情,总是十分清醒,剥析到底,直观事情本身,也比较冷漠,生死是人间常态,早晚而已,不在这头见,就在那头见,就算难过,过个十年八年也就淡了,但欠下的债不会因为你的情绪,而放过你。
梁成当时就在江温身边憋不住气炸了,真想冲上去跟那人理论理论这叫怎么个事儿,这么能直观透过假象看本质,都知道人会死,都不用生了,这个世界还能有人吗?什么叫救回来又能活几年,穷人就不配有活着的权利是吧?
反观,江温客气礼貌点点头,甚至还能笑出来,跟背人练了金刚似得,刀枪不入。
那天晚上回去,梁成问他怎么想的,江温漫不经心,打起手语:“说句挺不好听的,快没什么原则了,要能换钱,什么活儿都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