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笑话,我是他儿媳,家里不同意呀,就没敢改口叫爸,你说,他不把我当儿媳,我这做小辈的,不能不把他当爸,我老公出意外截肢在你们这里装义肢,现在还在医院,我这也难,实在是不想耽误你的时间,但是真的没办法,我有责任照顾我爸的。”程琂厚着脸皮,面不改色撒谎编故事。
“我爸他刚往轻里讲,当他面,我不敢说,我这,越想越不对劲,很担心他,都咳血了,你看要不要做点什么检查,再查查清楚?”程琂将叹气,担忧,哀愁演得灵活灵现,作出个小儿媳操碎了心的样子:“你也知道,很多老人,就怕花我们年轻人的钱。”
医生松口,打开存档搜索:“报下名字。”
程琂报了江父全名和年龄,不禁探头过去:“对,就是这个。”
“从他说的症状来看,不是什么大病,咳血可能是感冒引起,或肺部感染,咽炎,支气管炎,都有可能,具体要等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你不用担心,病人真有什么问题,我会建议进一步检查确定。”医生扫了眼症状和开的检查单。
程琂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好,初步检查也能发现是吗?”
“嗯。”医生毫不犹豫按下一位的叫号铃。
程琂闷头回去找江父,一路一言不语,像个机械人一般,送,等,离开。
江父熬了漫长的检查,却耐不住她那脸色,最后抽完血后,他那棉签捂着手,斜睨一眼:“验血报告说要等三十分钟,但拍片结果要明天拿,还有...”
程琂心不在焉:“好。”
江父:“......”好什么好?他都没说完,她就好?
“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他们,要赶在医生下班之前尽快把义肢的定制方案定下来。”江父没跟她计较,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嘱咐:“你拿完结果就过来找我们。”
程琂:“好。”
江父:“......”
......
回来后,程琂坐在阳台上面对着空荡荡的客厅,目光呆滞,手机响了,直到铃声停止也没动。
江母和江宇以照顾的名义将江温接过去那边住,连同他的东西,也是她送过去的,这几日时常带东西上门,他们从不提留她吃饭,而是江温每晚找散步的借口回来陪她。
今日,江母大发慈悲松了金口,邀请留下吃饭,而她一时不知怎么面对他们,以有工作婉拒了。
程琂摸黑进了房间开灯,打开包包,拿出江父的病历,耳边仿佛回荡着医生的声音。
“明天要拿CT结果给我,按现在的情况看,可能需要进一步检查。”
程琂滑开手机屏幕,忽视“江同学”的来电,跳过几条信息,返回通讯,照着病历上留的手机号码拨打出去,直到尾声才被接起。
“叔叔。”
“嗯。”
“明天早上九点,我接你去医院。”
“好。”
江父话筒的那头,透出江宇嚷嚷要出门的声音。
程琂握紧手机:“叔叔,你会没事的。”
“好。”江父走回房间,关上门,捂着话筒,沙哑:“不要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程琂无力:“嗯,我知道。”
“爸,你进房间关什么门啊?”
江宇的声音再度传过来,程琂说了句“再见”,挂了电话。
翌日清晨,太阳徐徐升起,照亮了小区的公园,简易的运动设施成为许多中老年人的喜爱,隔着台球桌,叽叽喳喳谈论家长里短,小孩嘻嘻哈哈在一旁玩乐。
程琂在公园看到了江父,他正举着羽毛球拍跟人打着,直到一轮结束,她才走过去:“叔叔,现在要过去了。”
江父爽快的把球拍递给候补人,又取了毛巾擦汗,抽出湿巾,边擦边走:“我不能在外面呆太久,一会不好跟他们交代。”
“好。”程琂先行一步,拦车一同去医院。
两人选择后座,江父一上车就闭目养神,而程琂怔怔看向车窗外,相对无言,倒也免去了许多尴尬,彼此都不用费尽心思寻找话题。
......
“哥,你那么早起啊?”江宇睡眼朦胧,顶着一脑袋睡歪的头发走出客厅,趴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爸妈呢?”
江温充耳不闻,漫不经意又瞥了眼手机,嗯,怎么还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