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点奇怪,有时间让他到医院检查下,看是不是神经后遗症。”
程琂被她扶着爬上床,翻身躺进被子里,小小声:“嗯,好,谢谢姐姐。”
“嗯,快点好起来,我先去忙了,有事按床头的那个铃,知道吗?”护士的手往床头的小白色按钮一指,便收好东西推着轮椅出去。
程琂的心脏像是有股暖意包裹着,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平静,向来求死的她,仿佛也有了生的欲望。
在那梦里,她渐渐忘了所有的一切,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不见希望,不见出路,漫无目的地走在一片白茫茫之间。
当产生放弃的念头,心脏就会剧烈疼痛,那种痛像敲门声那样重,面对无故飘落的碎片,在伸手捡起那一刻,零零碎碎的回忆,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围绕在脑海,耳际飘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江温!
是江温啊。
忽然,好想见见他。
慢慢地,这些天,在混混沌沌间,能听到许许多多有意思的话,只是,无论怎么寻觅,都听不见那道心心念念的声音。
她想啊,为什么要将自己困在这里?
嗯,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勇敢,为什么一定要隐忍,为什么一定要害怕?
凭什么那些人能一昧的指责她,能将所有过错都压在她身上,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错的人真的是她吗?
有罪的人真的是她吗?
这些真的很重要吗?
重要,真的很重要。
迫切的想听到那道反驳的声音,她开始发了疯的寻找出口,不知疲惫,日日夜夜在梦里奔跑,那道一遍遍将她带出来的声音,为什么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走得筋疲力尽时,空白间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线。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牙站起来,勇敢跨出那道裂缝,企图寻到光的地方。
现实的世界栩栩如生,她想见的她,唇形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
在他眼尾泛红那瞬间,她好似,找到答案了。
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想,我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试试去接受这个世界,努力往前走,胆子再大一点,无所畏惧一些,所以,你不要哭好不好。
程琂侧过身子,埋入被子里,她轻轻抚上额间,仿佛那滴眼泪的余温停留在控诉她的罪行,似乎还迟迟不能散去,眼神朦胧,缓缓入睡。
江温拿了结果回来后,一直坐在她身边,光明正大盯着她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只要活着,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区区未来,有何可惧。
惧怕的是,在未来这条路上,再也见不到她。
程琂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夜里无梦纠缠,一晚仿若不过片刻一般,再醒来时,江温坐在窗户那边的椅子上,趴着桌子睡着了。
寒冬腊月,天色昏昏沉沉,偏压着城市的魂。
程琂定定望向他的背影,一股暖意流过心间,也许人间本身不值得,可有人值得,一直紧抓着你不放的人值得你顿足人间,大概,心境所变,看向世界的目光,少了一分敌意,多了一分宽容。
在等他醒来的清晨里,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几乎以秒针度过。
江温的手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趴下,将脑袋挪到另一边,继续入眠。
她的目光从欣喜随着他的动作变成失落,微微叹气,脑子里兴奋那股劲迟迟没有散开,浑身没力气,可她的心和脑子活跃得不像话,仿佛做足了重来一次的准备。
而他的举动,无疑是她鼓起勇气的一盆冷水。
直到早上八点,趴在桌面那人直起腰活动活动被压久的双手,下意识抬头看向床上的那人,她窝在被子里露出一双闪亮亮的眼眸,期待盯着他。
江温一怔,嗯?他睡了多长时间?
“江温。”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江温不缓不急找到那把拐杖,撑着走到她面前,坐在病床上,无声应:“等全部结果出来,再看具体什么时候出院。”
程琂应得很快:“好。”
江温沉默。
程琂凌晨就被医生拆了那些仪器,没了束缚,像虫子一样慢慢挪向他坐的位置,仰着头看向他,满眼好奇:“江温,你介绍的那个男生,现在在哪里啊,是哪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