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小心戳了只小蚂蚁,它们的同伴竟然要回头把它带走,先前的探子,个个通知后面来的小蚂蚁溜走,好一个分工明确的团队。”
程琂惆怅督向江温,轻声呢喃:“连蚂蚁都不会抛下同伴呢。”
江温:“......”
江温向站在铁窗里的她招了招手,拍了一把旁边的木凳子,无声:“过来。”
“天这么冷,为什么要坐在外面呀。”程琂搂拢紧外套,慢腾腾走到他面前,跨过凳子坐下,猫着身子趴在他的摇椅手把边,生怕一不小心,梦就醒了。
程琂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云端,迟迟没有落地的真实感,她担心一觉醒来,还在安南小镇了无希望,便寻了个借口跟他回来。
残疾后的他,仿若挂在夜空中触及不到的天狼星,一夜之间,坠落到她的身边。
江温中指弯曲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声问她:“在想什么?”
程琂:“想星星,想月亮。”
江温:“......”还挺文艺。
江温将她的脑瓜扭到自己面前,手痒痒,捏住她的脸颊,盯着她嘟起来的唇失笑,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神色调侃,随口无声:“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
程琂绯红的脸颊被他暖和的手捏着,口齿不清:“壳嫩似扒。”可能是吧。
江温挑眉:“那别人呢?”
程琂没有片刻迟疑,随即:“党冉步似。”当然不是。
江温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意未停,松了手,撇开脸:“你个傻子。”
程琂双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你说什么?”
江温指了指天上,无声问她:“看到了吗?”
程琂仰头望向黑漆漆的一片天,不自觉:“看到什么?”
江温:“云。”
程琂:“什么云?”
江温:“乌云。”
程琂:“......”
江温戳了戳她的脑袋:“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程琂一头雾水:“像什么呀?”
江温装了一脸高深莫测,抬了抬下巴:“像月亮。”
程琂:“......”恕她智商有限,实在参不透这是什么哑谜。
江温斜眼睨向她的那副样子,就差摸把胡子装天师了:“月亮,没有阳光耀眼,就算在云层里,也在默默发光。”
程琂细细分辨他的唇形,一怔,噗呲一声,笑了。
啊,这是艺术生的安慰方式吗?
江温小关子玩够了,也不装了,整个人向前倾靠近她,漫不经心摸着拐杖,在看向她的那一刻,眸色坚定:“没了条腿,还有拐杖,没了声音,还有唇语,手语,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峰回路转之时,所以不要怕,败了就败了,错了就错了。”
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
程琂那抹笑意,渐渐僵在唇边。
“你能堵住一个人的嘴,堵不住悠悠众口,要活在别人的嘴巴里,累不累啊?”江温今晚正经不到两分钟,往后一靠懒洋洋摊在摇椅里,抵住旁边的柱子,摇啊摇,慢慢晃了起来。
程琂督向他满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有些难过,他们说的那些话,他一定听到了吧?
她时常忘记,他情况特殊,她总惦记他腿疾,常常忽略他失声了,只有置身在那些人的嘴里,才真切意识到这是无法逆转的。
在这件既定的事实面前,他不能像曾经那样去反驳他们,戏笑几声,哪怕发脾气都不能吼出声来宣泄情绪,却从来没有提过难不难过,没有埋怨,甚至连那点高傲,也被他悉数放下。
“对不起。”程琂低声呢喃,双手捂住脸颊,发烫的眼眶让她不敢抬头。
曾经,习惯被棍子砸在她身上时,都会命令自己睁大眼睛去瞧清楚世界的冷漠,再失望至极,干涩的眼眶流不出一滴眼泪,可在他的面前,像个坏掉的水龙头一直滴水,一点小事,几句话,总让她想哭。
江温露出一脸不着调来缓和气氛,敷衍摆了摆手,无声催促:“行行行,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别跟我再提这三个字了。”
程琂看完,又埋脸在双手,沉默。
怎么,现在的他总让她哭呢?
江温坐起来点了点她脑袋示意她看过来,好笑盯着她,无声打趣:“快点去洗澡,明天不上班了是吧。”
程琂闷闷不乐,红着眼眶撇开视线,孩子气:“不想去了。”
江温拉着她耳朵让她看自己,徐徐诱之:“养不养我?”
程琂歪着头,想了想,点个头:“养的。”如果他需要的话,要养的。
江温:“养我要不要赚钱?”
程琂:“要的。”
江温别有深意睨了她一眼,胡诌:“那单不开了,钱不赚了,助理不给我请了,你知不知道我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