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晕晕乎乎的,手异常凉。周璟琅心下慌得不行,差遣侍女取了披风,把人一裹快马赶去了后山的温泉别院。
温泉别院离周府不远,坐落在半山腰,初秋时期,层林尽染,树叶金黄火红一片,用最浓烈的色彩掩映着仙气缥缈的温泉。
小腹寒凉,隐隐作痛,连思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周身寒冷、意识昏沉着,她确实需要温泉水的抚慰。
周璟琅遣散了为连思离更衣的侍女,抱着只着里衣的她一同没入水中。
她趴在池边,长发披散着,碎发遮住了眼帘,睫毛都被洇湿粘在了一起,面容总算被水汽熏出了一层薄红。
微微皱着眉头,似是有些不舒服。
周璟琅伸手想帮着撩起额边的湿发,还未触到,就如过电般缩回。
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心下懊恼,真是太趁人之危了。
连思离睁开眼,发出一声轻笑,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人瞧。
周璟琅被盯得眼神躲闪,憋了个脸通红,实在躲不过眼神才迎上去,怒道:“逗我玩很好玩吗!”
却在四目相对的时候,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连思离逼近,他就躲,逼到角落实在避无可避,索性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周璟琅,睁眼。”
命令的语气又带着些哄骗的意味,然后在他的澄澈的眼眸里找到自己,绽开笑颜:“周璟琅,我好像喜欢你了。”
天地间仿佛都没了声响,周璟琅的世界只余下那句震耳欲聋的“喜欢你”,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终于轰然倒塌,他无法思考,欲哭无泪。
看他是真被吓到了,连思离刚想安慰,小腹那种熟悉的疼痛再次翻涌。
温泉水里涌出丝丝缕缕的鲜红,这才惊醒了周璟琅,他慌乱靠近,想查看她身上的伤口:“是不是伤口崩开了,疼不疼…”
连思离摇摇头:“无事,来癸水了。”
“哦,来癸水了…”他抚着胸口喃喃道,突然怔住,木讷发问:“癸水?不是只有女子才会来癸水吗?!”
真是傻啊,他以为自己喜欢了个男人,差点疯掉。
周璟琅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怀疑、震惊、惊喜、释怀…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泪止不住往外流,他抽泣着哼哼唧唧,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连思离抱着轻拍他的背,无奈道:“能不能先把我抱回房,找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实在是太难受了…”
***
她的身份不能让别人发现,周璟琅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抱回自己房间。
那条路走得格外漫长,他觉得自己是个盗得传世珠宝的窃贼,怕被人发现,又怕无人知晓他此刻内心的雀跃。
欢喜地又有点过了头,差点儿去找侍女借衣服。在衣柜左翻找右找,寻到了一套周璟琮的衣服,他和连思离身形差不多,应该是合身的。
衣服攥在手里,想了想又放回去,他不想让她穿别的男人的衣服,自己弟弟的也不行。
最后在衣柜最内侧找到了十七岁时的衣服,终于满意。
放下层层叠叠的纱幔,还有屏风挡在床前。
夕阳正盛,洒下明灭柔和的光。连思离在屏风后更衣,倩影隔着屏风缥缈,忽远忽近。
只是惊鸿一瞥,周璟琅的心跳漏了一拍,光速背过身去,还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去给守门。”
“你该不会是在偷看吧。”里面调笑的声音传来,像只懒猫儿。
周璟琅夺门而出,死死堵住门,仿佛这样就能捂住快要跳出来的心。
该死,真是太没出息,脸不受控制发热发烫,此刻一定狼狈极了。
酣眠过后,再次醒来已入夜。连思离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她床边的周璟琅,怀里抱着个罐子,用布层层包裹着。
看她醒来,就献宝似的把罐子里的东西盛出,暖甜的香气瞬间飘出,是甜粥,热了不知多少回。
“红糖红豆粥,我熬了一个时辰呢,尝尝吧。”
白瓷汤匙与瓷碗撞出清脆,一口甜粥被他吹了又吹,才递到连思离嘴边。
“甜吗?”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甜,都有些齁了。
话到嘴边,连思离不忍打击他,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在甜蜜攻势之下,喝掉了一整碗甜腻的红糖红豆粥。
直到与心爱的人同塌而卧,周璟琅依旧有些美梦成真的不真实感。他有好多话想说,又深知此刻无声胜有声。
痴傻地望着心上人,蓄谋已久,小心又迅速地从她唇上窃了一点甜粥的残余。
“好甜啊。”他满足地笑了,把人揽在怀里紧紧抱住。做梦就做梦吧,能梦到也是好的。
“小时候,常见父亲为母亲熬红糖红豆粥。在军营里,红糖是稀罕玩意儿,每次只够熬一小碗,我都只能舔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