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上京城的笑柄。
这次还得借着霁阳王的名头,才能被丹砂相邀听曲,这让他着实有些憋屈。
喝到尽兴时扬言要把同僚们今晚在教坊司玩乐的费用全包了,结果银子没带够,还得差人去府上取。
“杨侍郎醉了,先扶他下去休息吧。”丹砂皱着眉,一眼都不愿多看醉如烂泥的杨知序,吩咐小厮,把他拖进了隔壁的客房。
见屋内再无旁人,连思离正了正身子问道:“你可是怀疑是杨知序杀了穆凌雪?”
“自然是怀疑的,只是确实没有证据,而且我也实在想不出,他一定要杀了凌雪的理由。”
丹砂走到窗前,遥望天边明月,陷入往日回忆。
“年少时,凌雪活泼爱笑,出身将门却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经常女扮男装,跑到各家医馆去当学徒,我怕她有事,也陪她胡闹。”
“那时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一名行走四方的游医,尽自己绵薄之力让世间病痛少一点,再少一点。她盼望着医术精进,又怕真等到年岁长了被塞进花轿里,从一个高门抬入另一个高门。”
“后来我家道中落,刻意避着她,再后来她要嫁人了,我偷偷去看她,是可以感受到那份待嫁的喜悦的,以为她是遇到了良人。”
“听你的描述,穆凌雪一开始对杨知序这个夫君应该还是满意的。”连思离分析道:“那确实不应该,只要穆凌雪不死,杨知序就还能背靠穆家这棵大树,纵使穆家风光不再,可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只要是穆家女婿,他还是能捞到好处的。除非...”
“除非有更大的好处等着他!”原本昏昏欲睡的李蔓草在听完穆凌雪的故事后扼腕叹息,突然来了精神。
“不愧是我家蔓草,聪明!”连思离揉了揉李蔓草趴着睡红的半张脸,夸奖道,转头问丹砂:“穆凌雪死后,杨知序可有续弦的意向,或与哪家交好?”
丹砂嗤笑了一声:“偷摸养了几个外室,真正迎进门的只有一个妾。”
正聊着,外面有人回报,说是杨府的家丁,来给杨知序结账。
丹砂怒道:“要结钱找管事的,找我干嘛。”
“丹砂姑娘,是我。”杨府的家丁竟是个女子的声音。
“哦,那你进来吧。”
那家丁虽穿着男子的衣服,却还是女子涂脂抹粉的状态,头发也是松松垮垮地梳着。
她先向连思离行了一礼,而后捧着一匣子珠宝如数奉给了丹砂。
“我家老爷心悦丹砂姑娘,还望姑娘垂青,莫要再伤他的心了。”
“您还是拿回去吧,您送的礼我无福消受,您托的事我也着实办不到。”
眼瞅着那女子已是梨花带雨,连思离赶忙出来打圆场:“这位美人儿是谁啊,丹砂姑娘还不快给本王引荐一下。”
“王爷你可莫要见色起意,这位可是杨侍郎的表妹,闺名孙明湘,人正头夫人死了不到一年,就被抬了做姨娘。”
“哟,夫君出来消遣,娘子来送银钱,您还真是...”李蔓草冲孙明湘竖了个大拇指:“真是懂事呢。”
连思离假意训斥:“莫要无礼。本王乏了,先告辞,丹砂姑娘可莫要为难孙姨娘啊。”
正要离开金碧坊,下楼的时候连思离忽然瞥见长廊尽头的雅间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是长玖为,与他同行的是个男人,只见同那人道别之后他又回了方才的雅间。
连思离心生疑虑,嘱咐李蔓草先回府,想去查探一番。
敲开房门之后,她还没等人同意,就钻了进去。左顾右看,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个遍,倒像是来“捉奸”的。
“殿下这是何意?”长玖为也不拦着,静静地等着她坐下来喝茶。
“我倒是要问问光风霁月的玖为先生,怎得也逛这教坊司,刚我还看见一男人出去了,怕不是你的相好,”连思离装作惊讶的样子:“哎呀,难道玖为先生也有龙阳之好?”
“殿下已经连着逃了几天课,我若说是专门来寻殿下的,殿下可信?”长玖为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
连思离冲他挤出一个微笑,满脸写着:你看我信吗。
她接过清茶,饮了一口,还未咽下就听见长玖为发问。
“听闻殿下当众表明心意,说心悦与我,可是真的?”
一口茶水差点呛到,连思离稍稍平复,厚着脸皮答道:“玖为先生既已知晓却还来问我,莫不是想要我再说一次?”
说完,便把喝完一口的茶水递还给长玖为。
茶杯一处水渍盈盈,正如某人唇上水光潋潋。
二人四目相对,无人躲闪。长玖为顿了顿,而后接过茶杯,就着那处水渍,又饮了一口。
“我想要的,是殿下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