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位四爷被人群围观,洛晶心里开始有点突突直跳,难道是他在这里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这就赶忙让来旺去瞧瞧。
原来是一名书生典当了自己的棉衣,只为了抄写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四爷对他心生怜惜,于是差随从出资买了这本书送给他,结果这人反而怕欠人情不愿意接受。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这人如此不懂事,不知好歹什么的,搞得事情还挺僵。
洛晶想到李先生说的还有一场春雪要下,这便在车上对刘嬷嬷说了几句话,让她过去讲和。
刘嬷嬷走进围观的人群中,出声劝说道:“这位公子,所谓‘欠人情易还人情难’,老奴很能理解您此刻的心情。只是看今日这天儿,怕是随后还要下雪呢,而您现在为了自己喜欢的书,衣衫单单,还偶有咳嗽,家中老母若是晓得此事,心里不知有多着急难过呢!这位爷赠书给你,也只是怕你伤了身体,落下病根,再耽误了以后的科举仕途,并不是想日后让您感恩图报。各位公子同在书肆,肯定都是爱书之人,相互之间赠书也是常有的事。如果您心里真是觉得拿人手短,日后倒可以这样做:若是有人也喜欢这本书,你就大方地拿出来让大家一起抄写,多一个人免费抄写,那这位爷赠书也就多了一份功德,你看怎么样?”
这一席话说得周围与他同抄一本书的人都心动了,也消了那位公子的欠人情之虑,最后他终于安安生生地接受了那本书,还对着四爷和其随从诚心诚意鞠了一躬。
见这些人推拥着受赠者去了,围观的群众也都一一散了,洛晶这才扶着刘嬷嬷下了马车。
四爷见她慢慢朝自己走过来,脸上露出了些微愉悦的神情,等她走近了,这才带有一丝欣赏的语气问她:“刚刚嬷嬷那些话,都是你教的吧?别看你年纪小,怎么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洛晶悠悠地回答:“四爷,我不过是以己之心体他人之情罢了!其实我这个人也怕欠人情,如果是别人直接送我东西,无功不受禄,我也断然不愿意接收的。只是……京城这么大,如果能有一个免费供普通老百姓读书的地方就好了。”
他充满疑惑地问:“你是指藏书楼之类的地方吧?”
洛晶连连点头:“对,藏书楼。刚刚看那人,宁肯挨冻也要花钱抄书,还甘之如饴,实在令人佩服!只是他抄的那本书好像不是科举用的四书五经,不知以后他能否中举。”
没想到四爷却甚是坚定地说:“我觉得此人应该没问题。好书不易得,爱书之人自然愿意付出诸多代价。不过刚刚你说的普通老百姓可以免费读书的藏书楼,这恐怕需要众人的努力才能实现。”
洛晶非常认同地笑说:“即使难,努力试试才能成功嘛!以后我若是有机会,就在这里租上一间屋子,免费把书借给买不起书的人,这样大家都有机会读书、考科举,明事理、为民办事的人才多了,国家不就强盛了吗?”
四爷看着洛晶,想起上次她说的所有臣民一律纳税,官府要为民办实事,现在又提及免费为普通百姓开设读书的地方,和自己平日所思所想隐隐有几分契合,心里立时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思绪。
等洛晶进了二酉堂里面,发现这里的藏书被一排排搁放在高至屋顶的书架上,三面墙壁,满满当当全是书,感觉不下万卷。原以为在这浩如烟海的书堆里难以找到自己可以读的书,没想到书肆老板在各书卷上贴了一个标签,就像现代社会在中药房里的药柜上标注好每味药的位置一般,哪本书在哪个地方存放,都是清清楚楚的。
想认得繁体字,那得找字典,洛晶想,现在是康熙时代,肯定用《康熙字典》比较权威啊!所以她就走到工具书那类图书处,找了好一会儿,看到有《说文解字》和《尔雅》,还有《字汇》和《正字通》,愣是没找到她要的那一种。
鼻子下面有一张嘴,她直接开口询问旁边对自己殷勤服务的小伙计:“您好,请问咱们这里有《字典》吗?”
小伙计听后,茫然地摇摇头:“姑娘,小的没听说过什么字典,只有字书。”
洛晶疑惑地想,难道《康熙字典》这时还没有编好吗?忽地感觉自己吃了缺乏古文化修养的亏。
她转身看看二酉堂里坐在一旁稳如泰山的四爷,此人一进来,就轻车熟路地拿着毛笔列下一个书单,店里的伙计不到一刻钟就为他找齐了,还利落地打包完毕。
此刻,他正一脸淡然地看着洛晶站在书架旁慢悠悠地认字、选书,只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是失望的表情,小姑娘家家的神态,真是可爱又好笑。
忽听她提及“字典”,他心里顿时一惊,皇阿玛去岁刚提过以后时机成熟,准备请文华殿众学士修订前人之学,编写一本经典字书,没想到此刻竟从她嘴里蹦出一个“字典”的词汇,实在忍不住,于是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出声建议道:“你有一定的识字基础,就用《正字通》吧!”
洛晶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么多卷本,今天她的荷包估计要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