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她是摔摔打打才长到的七岁,听得懂那几句潦草打发她余生的话。
真季知道语言上的反驳软弱无力,她只需用这副模样站在这里就足以表达抗拒。
但她实在有些太弱小了,这样的拒绝在对面的人们看来更像是跳梁小丑。
禅院扇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和整个禅院家格格不入的野孩子,冲着门外的人吩咐道:"带下去,请人教她规矩。"
禅院家没有不体面不听话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
04
家里的天之骄子第一时间就从消息灵通的家仆口中得知自己多了个没准会成为自己未来妻子的便宜妹妹。
他有些好奇有些挑剔有些高傲地来到母亲的院落打算一探究竟,没想到却撞见了混乱的一幕。
禅院直哉才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那位专门教导家里姐妹礼仪的老师捂着脸鼻血长流地夺门而出,行色匆匆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行礼。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踏进院子他就透过打开的拉门看见一片狼藉的内室。
桌上的茶具碎了一地,真季被两个躯俱留队的成员合力按在地上,一旁赶来处置的禅院扇脸色甚是难看。
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小癫婆,不过上个礼仪课的功夫,她居然能把桌上的茶具拎起来就照着礼仪老师脸上砸,砸完还逃出了院子,滑溜得跟只泥鳅似的,三四个人围追堵截才堪堪抓住了她,几个躯俱留队的人简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思及此,他垂头看了看脑袋被强制摁在地上的真季,心中不由更为恼火。
看看她那双跟狼崽子似的眼睛,绿油油的,淬了毒似的,哪有半点服软服输的样子,禅院扇真恨不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点颜色看看。
但想起禅院直毘人的吩咐他那满心的怒火终于散了点,他居高临下睨着她说道:"认清现实吧小鬼。这里是禅院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他的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听说自你母亲死后你的监护权就被移交到你表舅手里了?真是不孝啊,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这么久,想必你的好舅舅一定很担心你吧?"
真季的瞳孔猛然一缩。
得到想要的反馈,禅院扇的姿态越发从容了起来:"想来送你回去应该也不错吧?"
真季挣扎的幅度慢慢小了下来。
她还记得第一次逃离表舅身边又被警察送回去后的挨得那顿打。
那是她第一次换牙。
05
拿捏住真季的软肋,禅院扇清楚自己算是打消了她乱来的念头便带着躯俱留队的人离开了,只留了仆人打扫屋子。
真季抹了把鼻血默默坐起身,眼底的恨意还没来得及敛去,便看见个衣着华丽的男孩冲到自己跟前,一脸的惊怒交加。
禅院直哉站定,目光从真季那头杂草般的头发开始一路打量到她干瘪枯瘦的四肢,随即一股复杂的情绪涌来,让他的怒火冲到了顶峰。难以置信、羞愤、嫌恶……浓重的耻辱感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轻微扭曲,他愤怒地大声叫喊起来,指着真季的手甚至有点抖:"把这个杂种给我赶出去!不…不对,给我把她扔进处刑室!父亲是疯了吗!居然把这么个粗鄙的鬼东西留在家里,还要……还要……"他住嘴了,一张脸憋得通红,有种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真季在他的咆哮声中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她面无表情地仔细端详了一下禅院直哉这张和禅院扇有两分相似的脸,像是要把他的长相深深刻在脑海里。然后……
一拳盖在了禅院直哉脸上。
06
打输了。
真季像块破抹布般被甩在墙角,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全部裂开,纱布沁满鲜血,不用拆开看都知道伤势更重了。她冷眼看着禅院直哉捂着飙血的鼻子一边在仆人们的劝说制止下对着她进行一个全面的族谱问候,一边警告在场的仆人们绝对不可以把他被打伤的事情说出去。
她当然打不过禅院直哉。从小精心教养锦衣玉食长大的大少爷打起架来像只牛犊子,下手蛮横狠戾。但如果仅止于肉搏的话她倒不至于输得这么难看,奈何禅院直哉还用了那些老头口中称之为术式的东西。她只觉有好几回时间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秒,等她回过神,下一瞬直哉的拳头已经落下来了。
真季当然知道自己也可以用自己的术式来对付他,但她的术式一旦成功就是一击必杀,她怕自己到时候得跟着一起陪葬。
没关系。
她吐了口血沫子死死盯着禅院直哉。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压在地上揍。她这样想。
07
对于禅院家的后院曾短暂地被一个新堂妹捅出个窟窿的事,禅院甚尔倒是略有耳闻,不过转眼就忘到了脑后。直到那天他偶然撞见厮打在一起的直哉和真季两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