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年此刻才发现,自己根本留不住任何人。
她以为只要把所有人都推开,她就可以不用伤害任何人,自己也不会受伤,可是现实给了她狠狠地一记耳光,她伤害了所有人,她是个祸害。
可是这样的她却被那个少年坚定的选择,她找不到任何伤害这个少年的理由,她不愿意伤害这个少年。她也不想。
她抹了抹泪痕,抑制不住心里的难受,颤颤巍巍道:“陆涎啊,放了我吧。”
不要在束缚我了,不要把这样我的当做你心中能够救赎你的那个阮年了,陆涎啊,阮年很坏的。
说完阮年使劲推开这个少年,被推开的少年不解的看着那个绝情的女孩。
他还没开口就被阮年推了出去,他只听见女孩冷冷的声音:“陆涎,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同情你。”
说完,阮年便离开了这里,少年盯着女孩的身影恍如一场梦境,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天亮了,梦也醒了。
那天,少年一颗赤诚之心被摔的四分五裂,连同他的世界一同崩塌。
三月春雪落在树枝上,当太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春雪化为水滴。
顾裘来到紧闭的房门前,他有些担心陆涎,他敲了敲房门试探道:“阿涎,你先出来好吗?”
他等了半晌,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他又说道:“这样作践你自己,除了我还有谁会在乎你?”
门被打开了,他正想说些什么,迎接他的却是一拳。
他被击倒在地,他抬眸看着这个已经不似从前模样的少年,杂乱的黑发,充血的眼睛,嘴角周围长满了胡茬,唯独那双眼睛多了一丝藏不住的阴狠。
顾裘笑了起来,他说:“阿涎,你不像文雨也不像陆宴,这脾气倒是挺像文婷。”
“你没有资格管我。”陆涎冷冷道。
顾裘站起身来,他靠近陆涎说道:“陆涎,除了我没人在意你的生死。”
没有人在意他?对啊,没有人愿意在乎他。
他不在乎别人,甚至也不在意自己,他在乎的是阮年。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阮年不好,阮年不值得他做任何事,为什么所有人非要给她扣上一顶帽子?
陆涎看着顾裘那张脸,心里生出一股厌恶,他望了望嘴角:“顾裘,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你没有得到文雨的爱,所以觉得我也得不到我喜欢的人的爱?”
是,顾裘是这样想的,陆涎是陆宴和文雨的孩子,说不嫉妒都是假的,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了,可是文雨爱的只有陆宴,陆涎出生后,她把仅剩不多的爱也分给了陆涎,他明明才是最可悲的那个人,为什么文雨不同情同情他。
她是他年少时最喜欢的女孩,他依然记得那天雨夜是文雨撑着一把小伞缓缓走来,替他撑伞,从那天起,他的心照进来一束光,是他人世间感觉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喂,蹲在这里不累吗?
男孩子怎么这么畏畏缩缩的?
起来。
女孩抓着他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
但是那把伞还是帮他遮住了雨。
雨这么大也不怕生病,真笨。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她居然忘记了雨夜撑伞这件事,她不记得那个蜷缩在暗处的顾裘。
顾裘一改往日的温和谦逊,脸上表情扭曲,他的声音十分悲寂:“是,我嫉妒你,从前我嫉妒陆宴,现在我嫉妒你,凭什么你们都可以得到心爱之人的爱?我忘了,陆野的女儿不喜欢你,可是我还是很嫉妒呢,为什么你们父子总是让我显得像个笑话?”
陆涎嘲讽道:“你,本来就是个笑话。”
顾裘就像是一个嗷嗷待哺的羊羔一样,需要有人前来喂养他,让他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无论过去多久,顾裘还是想逃避现实,现实于他而言犹如困牢。
陆涎看出这点,他偏不要就这样放过顾裘。
他们都被困在名为爱的囚牢里,陆涎不曾被爱伤过,而顾裘被爱伤的遍体凌伤。
陆涎嗤笑:“怎么?我说的话让你没法反驳我?”
男人像是死去了一样,目光呆滞,他目视斜前方暗处,他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直接跪在地上。
顾裘的瞳孔开始汇聚,他抬眸看着陆涎说道:“阿涎,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不是吗?”
陆涎没有说话。
两人都没有说话,顾裘收拾好周围的一切,就离开了。
陆涎在顾裘离开后有重新将那扇门锁上,同时也将自己的一切回忆锁在里面。
我想拯救她,可是她不愿意。
陆涎,你救不了我,你们任何人都救不了我,包括我自己都救不了我。
我真的真的很想结束这一切,可是你们想把我束缚住,恭喜你们,你们成功将我束缚在了这个恶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