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时节,灵花云瀑。
透明冰层湖水下有几尾小鱼游来游去,从天而降的木棒敲碎冰层,小鱼甩尾慌乱逃走。
日光正好,月黎坐在湖边的草地上侵泡衣物。
伸入湖水的手,十指纤细,白嫩细致,美中不足的是长了破溃流血的冻疮。
草地里零星开着小白花。
月黎的目光落在被水濡湿的衣物,靠近心口的位置用白线绣了外门弟子的云纹。
不用在冬日里洗衣服,不会长冻疮,他们真幸福。
后背被人用竹条抽了一下,火辣辣的,月黎回头,苏妈妈正在她背后,眼神不满,竹条指了指她泡在水里的衣服。
“别人都快洗完了。”苏妈妈说。
月黎左右看了眼,大家都洗的差不多了,只有碎桃躺在草地里,衣服还没怎么洗。
月黎咬咬牙,手伸进湖水,几乎瞬间,刺骨的冷蔓延到手上,麻木感从那一直到她的头皮。
酸涩的泪意往外冒,她吸了吸鼻子,呼出的白气缓缓扩散。
快好了,快好了,忍一忍,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停下来,手合拢,她哈出白气,试图缓解冻僵的双手。
可惜,并没什么作用。
“月黎。”身边有人在唤她。
月黎扭头,碎桃站在她身后,端着一盆衣服,她就地坐下来,笑吟吟道,“还没洗完啊?”
月黎顿觉不妙,秀致云眉轻皱,她委婉道,“天太冷了,手都要冻掉了。”
碎桃点头,很是认同。
一时无话,月黎眼神专注的盯着衣服,手一刻不停,伤口裂开,疼得钻心,鲜血淌到湖水里,缓缓淡化扩散,直至消失不见。
碎桃揪下草地上的小白花,淡淡讽刺的目光落在月黎的脸上,心道,长的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在这给外门弟子洗衣服?
见她将最后一件衣服沥干,水沿她白玉一样的手腕往下坠。
碎桃手支下巴,“月黎,我来那个了,你能不能帮我洗。”
月黎:“…”
她摇了摇头,语气认真,“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碎桃皱了皱眉,不依不饶的追问,“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这点忙你都不帮?”
月黎端木盆起身,眉目平静道,“我帮过你很多次了。”
记不清帮了她多少次,月黎脑海里闪过细碎画面,碎桃不喜欢吃归阙的饭菜,她在冬日里下水给她捉鱼吃,她害怕虫子,月黎每次都会一边颤抖一边挡在她前面,保护她,直到月黎捉住虫子为止。
但这一切,都在碎桃测出灵根后变了。
碎桃开始对她颐指气使,极尽贬低之语。
又是这副自负美貌清高的样子,碎桃感到无比恶心,她舀了一瓢冰凉的湖水追上去。
月黎身后有脚步接近,她转身,眼前一暗,淋了一个透心凉,她冷的直发抖,粉红唇瓣激起薄薄乌青。
月黎站在寒风中,嗓音颤抖:“你…”
“怎么了?生气吗?”碎桃笑吟吟的威胁道:“现在这是在哪,不用我提醒你吧?”
她拎木瓢的手负在身后,高傲扬头,环绕月黎,用不屑的目光打量她。
“从明日起,我就和你不一样了,不对,我们本来就不一样,我有灵根,你…没有。”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衣服你洗还是不洗?”
碎桃停在她面前,笑意缓缓消失。
月黎握紧拳头,冻疮崩裂,血珠坠入草地,她一字一句道:“不洗!”
碎桃往后退了一步,冷声喊道:“苏妈妈。”
苏妈妈赶过来,看了眼浑身湿透的月黎和碎桃手上的水瓢,还有什么不明白。
碎桃道:“让她把我那一盆衣服给洗了。”
苏妈妈对上月黎的眼神,细碎光芒都在那清透的眸子里漾开,她身为女子也不免有几分动容,碎桃明日就是外门的弟子,而月黎只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
苏妈妈冷声:“你去把碎桃的那盆洗了。”
月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手一松,木盆咣当坠地,湿润的淡黄衣物撒落草地。
碎桃唇边漾开微笑,得意又不屑的目光仿佛能烙在月黎的灵魂深处,她永远也忘不了。
摇摇欲坠的泪像泉水一样往外涌,月黎抽泣,走回湖边。
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月黎的嗓子像被一把生钝的刀割开,鼻子通红,泪水不住的滴入木盆里。
日落西山之际,月黎冻到脸色发青,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草屋。
碎桃床铺的东西已经没了,她去了外门,从此,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窗外蝉鸣声声,寒风从房屋的缝隙里割进来,月黎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被子太薄,身子太冷,肚子饿的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