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怔,这一副平静祥和的生活,他生命中现在现存的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坐在一起低声说笑。
她们看见他醒来不约而同的提高了声音。
林溪转头打破了这一幻想,看着他:“醒了?”
陈述看了眼手机,“嗯,多久了,我先送你回去。”
“没事,等下我还要去找人,吃个苹果。”她削了一块顺势塞到了陈述嘴里。
何婆坐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她打趣着说:“好吃吧?没长手啊,还要人家姑娘削了给你。”
妥了,的确是精神了。
陈述正色道:“外婆你不懂,她就愿意给我吃……”
这话听的林溪都想给他两巴掌。
何婆果然一脸无语,指着他:“你这混小子。”
林溪抽了张纸垫着放了削好的苹果,站起身,后头看了眼陈述,然后俯身对着何婆说:“外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您,陪您玩。”
“好好好。不用太着急啊!慢慢来。”
“陈述,快去送人家。”
陈述尚一脸疑惑的看着林溪:你啥时候也叫外婆了?又跟着送她出了门。
“你什么时候也叫外婆了。”
走廊不是很宽,来回有奔忙的护士于是陈述落后了两步,走在她的斜后方。
林溪转头,笑:“刚刚你睡觉的时候,外婆醒了和我聊天,太投缘了你知道吧。”
走廊灯光明亮,她微微侧身,睫毛微颤,投下的阴影,虚幻又迷离。
“你要去找谁?”
“嗯,就是图书馆的管理婆婆,我等下和她一起走。”
走进楼梯间,应急声控灯灯光暗沉下去,仅借着一口小窗投射外面的夕阳照亮。
医院的住院部和医技楼中间是绿化过渡,下面有一颗巨大的栾树,从现在的三楼窗口正好对上树顶上纷呈的色彩,像一颗颗小小的桃子,顶在树上,又像一簇簇盛开的花。
林溪走在前面,灯光一灭她正好下一个梯子,于是,灭了,亮了,灭了,亮了……
陈述在后面忍不住笑出声,林溪自知幼稚,闷声快步往前走。
陈述几步上前拉住她,两只手重合交叠,握紧。
每次转角走廊里面都会有嘈杂的声音,极速的步伐。人也心惊胆战的,害怕下一次路过有人推门进来。
于是初夏的傍晚,小小的楼梯显得格外暧昧。
“林溪。”
“嗯?”
“林溪。”
“嗯。”
“林溪。”
“嗯!”
“林溪……”
“你要干……”林溪邹着眉头就要问。
“我喜欢你。”
陈述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停在了她下面一步梯子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一件惊天大事。
林溪丝毫没有被告白的紧张感,她甚至还能分出心思吐槽:看吧,果然就喜欢对视!
她张口要回答,那人却拥她入怀中,手在她脖子上轻轻绕了一圈,然后轻声说:“你不用着急给答案,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说。”
林溪缓了缓力,靠在他怀里。
被他紧紧抱住,无声的宣泄着某些情绪。他好像带着一腔情意款款向她走来,这种情谊坚硬中闪烁出了易碎。
担心她太快答应,又担心她不答应。
她不喜欢这样。
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好奇怪,天生地养,在市井摸爬滚打,磕磕绊绊长大,偏偏还不肯随波逐流,还保留着内心的一片绵软自留地,不肯割让。
于是林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把那些陈述细细埋起来妄图回复原样的东西,粗暴的几锄头挖出来,向恢复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那样。
不肯容忍和默许。
坚定而任性的回答:“巧了啊陈述,我也喜欢你。”
她的眼睛亮亮的,不同于男人的深邃,她的很清澈,住着永远一往无前的执着。
陈述拉着她的手说不出话。
原本这里是荒原之上,四下无人,荒芜到没有一点生意,寂静到没有一丝声音,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极端组合。
那句话的声音传到耳边,他听到了野蜂振翅的嗡鸣声,是心动的喧腾。
他没有想到她如此坚定,就像他一直不够勇敢一样。
直到林溪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他才干涩的回答:“所以,你好啊,林溪。”
林溪脸上的笑容扩大:“你也好啊,陈述,但是能不能不要哭,我觉得现在你真的很爱哭。”
人生啊,能进一步进一步,不能进一步那就半步,半步都强求不得那就原地踏步。
林溪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这次换